二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现时代理论创新与发展的基本原则

从内容创新到数理分析再到实证分析这一分析路径虽然具有一定的内在逻辑，但是，在这一研究过程中并不能无原则地追随或仿照西方经济学，也不能以追求数学的高深与广泛使用为宗旨，而应坚持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方法论来指导这一研究过程。

第一，内容创新是现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与发展的重要基础和基本前提。

在现时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过程中，大量使用高等数学的最新成果来表述与分析、演绎与推理其理论框架（数理模型），力图在数学逻辑的明晰假设基础上进行理论传承与创新是尤为重要的；但是，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就数理分析和文字分析本身而论是不能创造任何经济思想，也不能创造任何经济学概念、理论和体系的。任何一个经济理论体系不管运用何种方法，其目的都是“从一些给定的假定或公理出发，通过推理过程得出一组结论或定理”^[3]。但这里有一点必须明确，无论是数理分析还是文字分析的“前提条件”，也就是理论创新内容必须是正确的，因为“在数学这个磨盘中，你放进小麦，可以磨出面粉；你放进草籽，就决不会磨出同样的东西。计算机科学家的‘废料进，废料出’的说法，生动地表明，从错误的前提出发，不管用了多少数学和多么复杂的数学，都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4]。也就是说，“数学形式的正确，决不能证明经济理论的正确”，^[5]你用的工具（比如磨盘或计算机）是对的，不等于从里面出来的结果就是对的。

经典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最重要的内容，是揭示出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和经济过程的基本规律，而数学方法不过是一种表达和推理证明的根据，至多也只能说是辅助经济理论创新的一种好的方法。如吴易风教授总结到的：“在经济理论中恰当地运用数学方法，可以使正确地理论和科学的研究成果表达更为准确和精确，可以更好地检验结论和前提是否一致或矛盾，可以更有力地增强研究成果中的结论。”^[6]

第二，数理分析方法在现代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创新过程中使用的基本原则。

在西方经济学的发展过程中，虽然在运用数学方面获得了长足发展；但同时，在西方经济学的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数学泛化的问题。我们在西方经济学的论著和教材中可以发现，他们所使用数学的程度和范围比自然科学还多还广，许多人戏称，经济学现在比数学还数学。为此，西方经济学内部也发出了担忧与批评的声音，指责西方经济学在连篇累牍的数学公式中，“在神气十足但毫无用处的符号迷阵中，把现实世界中之复杂性与息息相同性置诸脑后了”，^[7]“而将读者从一套似乎有理而任意的假说引到精确的但却是无关紧要的理论结论”里。^[8]

为此，为了防止数学方法使用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数理研究中的泛化，在研究过程中，应澄清以下认识和坚持以下基本原则：（1）现代政治经济学的数理分析研究必须注意所研究的理论创新内容这一基本前提是否正确，“有没有陷入无用数学符号迷阵，有没有忽视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和相互依存性”，^[9]也就是所创新的内容是不是符合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逻辑。（2）使用数学方法是为了方便阐述和分析问题，为了更快捷地得出正确的结论，所以，只有在使用数学方法比不使用数学方法更利于阐述和分析问题时才使用，^[10]而不是相反。（3）只有在所涉及的变量可量化、数据可以得到的情况下才使用数学方法。^[11]数学方法也有局限性，如果变量不可以量化，那么用数学方法考察变量之间的关系并不比用文字分析好，甚至更差，这种情况就不适于用数学方法；另外，如果数据得不到，即使用数学方法得出了某些结论，也无法检验和预测，那么使用数学方法就获得不了额外的好处。（4）使用公理化的逻辑推理。现代数学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公理化的逻辑推理和演绎基础上的，“公理（或假设）、推理、结论、检验”这一过程保证了逻辑的严密性。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就是用逻辑的和历史的演绎方法推理得出科学的结论构成的理论体系，所以，从逻辑上讲马克思的推理方法和“公理化”的数学方法是一致的，而且这种推理方法也保证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严密性。

第三，实证分析也是一种定量分析，对理论分析起到进一步验证以及更好地与实践相结合的作用。

在实证分析中，也要贯穿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具体遵循以下几点原则：（1）实证模型设计和案例选取必须具有针对性和典型性。定性分析是定量分析的思想基础和逻辑起点，数理分析作为定量分析的一个方面，为进行实证分析提供了理论上的抽象的数量关系基础。因此，实证分析的计量模型设计以及案例选取必须从理论分析出发，紧扣定性分析与数理分析得出的理论结论，而不能仅仅对经济数量的表面关系进行描述，为了实证而实证。（2）数据来源必须遵循客观科学的原则。实证分析的一个显著特征是运用一定的方法对现实经济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从而论证理论结论，并用于指导实践。因此，数据来源的真实性与可靠性成为实证分析正确与否的关键因素。由于现实情况总比抽象理论分析所得出的结论复杂，实证分析必须以真实客观的现实数据为依据，而不能为了得到所需结论而选择性地遴选数据，甚至伪造和修改数据。（3）实证分析方法需要综合运用多种分析方法。实证分析方法不仅包括现代计量经济方法，还包括投入产出分析法、问卷调查、案例分析、经验数据分析等分析方法。鉴于现实经济的复杂性以及影响因素的多样性，实证分析需要综合运用多种方法，同时也特别强调各种方法在政治经济学研究中的适用条件，而不是简单“拿来主义”。

（原载《学术月刊》2011年第7期）

---

[1]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8页。

[2]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1页。

[3] ［美］蒋中一：《数理经济学的基本方法》，刘学译，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6页。

[4] 吴易风：《当前经济理论界的意见分歧》，中国经济出版社2000年版，第3、5页。

[5] 同上。

[6] 同上。

[7] ［英］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徐毓枬译，商务印书馆1998年版。

[8] 吴易风：《当前经济理论界的意见分歧》，中国经济出版社2000年版，第3、5页。

[9] 吴易风：《当前经济理论界的意见分歧》，中国经济出版社2000年版，第3、5页。

[10] 胡伟清：《经济学运用数学的尺度》，《经济学家》2006年第2期。

[11] 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