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先把林子轩送回相府,又给他留了些点心。临走前,林子轩说阿梓今日采了许多花瓣,等他洗好晾干做成梨花糕和桃花饼时,再邀请她和皇子来吃,凤兮应了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她离去。
凤兮带着上官翎回王府的路上,发现上官翎有些不对劲,摸摸他的额头,并未发烧。
“翎儿?可是哪里不舒服?”
上官翎摇摇小脑袋不说话,凤兮有些心疼地揽过他放在自己腿上。上官翎双手搂着凤兮的脖子,头搭在凤兮肩头,对他来说,姐姐是他这世上最珍视的人了,比皇姐还重要。他有些难过,也有些害怕,他怕自己长大后没有那林子轩的倾城容貌,他怕自己即使很努力很努力也赶不上林子轩的无双才学,他最怕,他的姐姐喜欢林子轩多过于他。
“主子,那人醒了!”刚到王府凤灵便来报。
“走,去看看。”凤兮让上官翎自己回房,而她则带着凤一和凤灵向客房走去。
门外就能听见里面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看样子,应是伤了肺腑。
“吱嘎……”推门进去,映入凤兮眼帘的是一个斜靠在床头的黑瘦女子,脸色蜡黄,唇发白,身上到处是凤灵给她绑的绷带。
在她观察这女子的时候,只见那人也抬起头来望向她。
“这是我家主子——当今摄政王,是主子救了你!”凤灵解释道。
“见过……咳咳……”那人急着下床行礼,又牵动了伤口。
“你有伤在身,无需多礼。不知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将你伤成这样?”凤兮示意凤灵扶起她,并问到。
“谢殿下。咳咳……下官是郴州知府张忠仁,咳咳……刺杀下官的正是郴州太守王杰……咳咳……”那张忠仁说得有些急,不停地咳嗽。
“你莫要着急,慢慢道来。”凤兮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她接着说。
“下官咳……是大华元年二甲第九名,蒙圣上信任,出任郴州知府,可谁知,那郴州看上去繁华安稳,可那郴州太守王杰勾结恶霸,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下沉用三年多时间才拿到那王杰贪赃枉法,残害性命的证据,可未等下官将证据呈于皇上,便被王杰知晓,多番夜探下官府衙,咳咳……”说着她脱下中衣,自里面扯下一块白绸,将里面缝着的带血的证据递给凤灵,凤灵又呈给凤兮。
“十天前,下官欲要亲自将证据送上京城,谁知那王杰狗急跳墙,派杀手刺杀下官一家,下官的小儿和夫君……咳咳……至今还下落不明,”说到夫君孩子,这个女人不禁声音哽咽。
“凤一,去调查情况,如若属实,必要救出张知府的夫郎儿子!”凤兮对眼前这人所说已相信十之八九,如若真是如此,这张忠仁可的确是百姓的父母官啊!
“是!”凤一领命离去。
“下官……谢殿下……”张忠仁十分激动,有了摄政王的凤家军在,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定会有重逢的一天。
张忠仁盯着凤兮看了许久,她在赌,眼前这年轻女子是像她母亲一样正直无私的人。罢了,如若赌输了,就当是自己为凤国捐躯了吧!
她抬起手,自发间抽出发簪,轻轻一转,里面掉出一卷纸,张忠仁双手捡起,递给凤灵,却对着凤兮说道,
“殿下,下官无能,不能佑得郴州数十万百姓安宁,这是下官私下募集的百姓签名,这里面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用自己家人的血染出来的。郴州太守王杰,任职十一年,只下官所查出来的就害死了三千五百六十九条人命,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她的恶行数不胜数。如今她在郴州的地位,与当今女皇无异啊!”张忠仁不知自己说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后果会如何,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说,怕这事情会不了了之。这四年来,她也见证了官场的黑暗与肮脏。
“岂有此理!”凤兮看着那一桩桩罪证,一掌拍向桌子,恨不得当场撕碎了那王杰,“拿朝廷俸禄,竟然却残害我凤国百姓,这王杰,真是该凌迟处死!”
张忠仁被她那一掌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待她听见后半句的时候,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凤兮,这摄政王并不是怪她说那等蔑视皇威之罪?
凤兮看着忽然跪到自己面前的人,一时有些发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连张忠仁也尴尬地撇了撇嘴角。
“你且安心在王府养伤,你的夫郎和儿子本王自会为你救回。此事,陛下定会给郴州百姓和你一个交代。”
凤兮说完便携那些证据离去,这一张张血书,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才写成的?虽未发生在自己身上,凤兮却感同身受。凤兮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便连夜进宫觐见皇上,直至夜半才归。没有人知道这摄政王待在宫中这么久到底做了什么,整个宫殿里也只有皇上和摄政王两个人。
月上中梢,凤兮才回到府中,上官翎已经睡了,风兮坐在床头,轻轻顺着上官翎的头发,夜明珠淡淡的光,映着的粉红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痕,凤兮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以前他心里有什么事儿都会告诉自己,如今也不肯开口了,莫非这个年代的孩子,叛逆期是这个时候?凤兮将上官翎的不对劲儿最后归根于叛逆期到了。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上官翎却睁开了一双水眸,眼睛红红的,鼻头儿被揉得也红红的,可怜兮兮的。他轻轻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凤兮,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看着凤兮俊美的侧脸儿,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以前姐姐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可是,今天一回府姐姐就打发了自己,不仅没有陪他用晚膳,连睡觉也不来陪他了,姐姐定是开始嫌弃他了……他等了好久,哭了好久,都不见姐姐回来,他怕姐姐再也不要他了。可当他真得听见开门声的时候,却又闭上眼睛装睡,他不敢问她为什么回来那么晚,他怕……怕听见……姐姐会将他赶走。
上官翎缩在墙角,小小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委屈极了!
忽然,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上官翎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本应该熟睡的人儿,“姐……姐姐……”
“翎儿,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有人欺负你了?难道现在连姐姐都不能说了吗?”凤兮心疼得给他抹着眼泪,用被子将他冰凉的身子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