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半借竹

月黑风高,若仔细辨别,便能看见一个人影儿于黑夜里穿行,落于丞相府的侧门,人影儿一晃便又消失不见了。

凤兮落在林子轩的竹苑门口,一闪身便隐匿于夜色之中。

凤兮心中不禁为林子轩感到难过,作为丞相嫡长子,所住院落竟然连一个护卫也没有。

如若今天来的不是自己而是什么歹人,林子轩这一生也就完了。

凤兮抬眼看见窗子上还映着烛光的影子。

“咳咳咳……公子,奴已经好多了,不用再吃药了,您快别绣了,小心伤了眼睛。”一个小侍有气无力地说道。

“阿梓,你快躺好。我再绣完这张帕子就歇下了,你身子还没好,别乱动。”

“都是奴没用,不仅没有照顾好公子,还累得公子为奴操劳。”

“我们自幼相依为命,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兄弟的。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只照顾你这一次又有何妨?”

“公子,这些年,委屈您了!呜呜……”

“你快别哭了,吵醒了奶爹,又要唠叨我们了!来,躺好。”

“公子,您也歇着吧!”

“这两针绣完我就歇着,你快睡吧!”

凤兮透过窗户上的影子,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手里拿着针线不停地绣着,烛光微弱,他拿绣针的手离眼睛很近,一会儿便见他将手指塞进嘴巴里吮着,偶尔还传来那小侍的咳嗽声。

凤兮越来越佩服这个坚强的孩子了,逆境之中,还不忘有一颗纯善的心。

凤兮轻轻扣了扣门。

“谁?”林子轩警醒地抓起剪刀,看着门口。这么晚谁回过来呢?

“林公子,不要害怕,是我!”

剪刀顺着桌子落在林子轩林子轩脚边,这么晚王女怎么会来他这里,必是他听错了!

“林公子,在下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实在是有一事相求。可否劳烦你出来一见?”

林子轩小跑到门口,打来门来,看见一身黑色夜行衣,外罩一件黑色金丝披风的人,正是昨日救自己的安王独女凤兮。

凤兮朝林子轩笑笑抱拳道,“吓到你了吧?”

“您,您怎么来了?”反应过来的林子轩才省得向凤兮行礼。

凤兮虚扶了他一把:“无需多礼,本就是我冒昧来扰。今日所来,是向公子借一样东西。”

“殿下言重了,只要子轩有的,殿下尽管拿去。”林子轩微笑道。

“这个,你还真的有。”凤兮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嗯?什么?”

“就是——你这院子里的竹子,可否赠予在下一根?”凤兮又向林子轩抱拳道。

“别说一根,就是这满园竹子都赠予殿下又有何不可?于殿下的救命之恩相比,这实在是微不足道。”

“那多谢了。可有斧子?”

林子轩小跑到厨房,把砍柴的斧子拿过来递给凤兮。

凤兮见他小脸儿冻得通红,便解下披风披在他身上。

“殿下,这……”

“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叫我凤兮吧!天气寒冷,你快进屋吧!我砍了竹子便自行离去。”凤兮将披风带子为他系好。

“还是我来为你守着院子吧!免得惊着旁人,被撞见……”

“也好,男儿家的声誉是很重要。”说着,便小心去砍竹子了。

“不是,我是不想别人误会你……我……”林子轩着急地解释着。

“呵呵,我逗你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殿下,您……真是,我跟你差不多大嘛!”

“那既然差不多大,你便唤我我凤兮吧……”

“凤……凤兮……”林子轩羞红了脸。

“我刚才听见你屋内有咳嗽声,可是你那生病的小侍?”

“嗯,阿梓他已经病了好几日了,还未有好转。”说着,林子轩的小脸上布满担忧。

“你可信得过我?”

“殿……凤……凤兮,我自然是信你的!”

“那我让安王府的人为他诊诊脉吧!”说着,也不等他答应,便对着暗处道,“凤灵!”

“属下在!”

“去看看里面的孩子吧!”

林子轩将他们二人领进内室,凤灵将手放在阿梓手腕上,半晌儿,才收了手。

“如何?”林子轩急忙问道。

“公子不用担心,没有大碍。在下为他配置几副药服用后便可康健。”

“谢谢!”

“主子,属下这就回去配药!”

凤兮摆摆手让他离开。这才仔细打量起林子轩的卧房,简简单单,也显得很空旷,烛光微弱,晃得人也模模糊糊。

凤兮从衣袖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塞到林子轩手里。

“这个就当你赠竹的谢礼了。”

说着又从箩筐里拿过林子轩还未绣完的帕子,“这个,就当为你小侍诊病的回礼了。”

还未等林子轩反应过来,凤兮已经飞身离去。

等林子轩追出门时,凤兮和院子里那根竹仔都不见了。

“那帕子……还未绣完呢!”

林子轩一手握着夜明珠,一手抚着身上的披风,久久未动。

凤兮扛着竹子回来,还没进屋便拿着匕首对着竹子刻刻画画的。

凤一好奇地蹲在墙头问:“主子,您这大半夜的又是会佳人,又是砍竹子的,要做甚?”

“给翎儿做毛笔。”

凤兮头也不抬地回答。

“啧啧啧……这小殿下被您宠坏了,以后没人敢娶了可如何是好啊?”

“我自会为他寻一个一心为他的妻主,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凤一无奈地撇撇嘴,自己的主子是中了名叫皇子殿下的毒了……

凤兮给上官翎做了八支细小的毛笔,又砍下一节竹子,将周围修整圆润,做了一个小笔筒,正好可以放进自己做的毛笔。

想了想,凤兮又在笔筒上刻了一个可爱的胖娃娃,将花瓣挤碎,滴在娃娃上,一个粉嫩的小上官翎便出现了!

凤兮又用竹筒给上官翎做了一个水平,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自己,旁边还写了一行小字“翎儿要记得多喝水”。

一切做罢,才吩咐凤一找人收拾了院子,看着剩下的半截竹子,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便叹口气道:“凤一,剩下的竹子留下吧!”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只剩下呆愣愣的凤一:主子,您是想让我把这半截竹子种上吗?

唉?种上,这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大半夜的,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在小院里刨坑种半截竹子,画风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