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坐在街边的面摊的最里面角落里,他整个人隐入黑暗之中,不紧不慢地喝着面前的面汤。
转过两个街角,便是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裴府,掌管着京城十六卫,而在府里的最深处,便有一处江湖上声名远播的听雨楼。
无名喜欢在这晚上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再喝碗热气扑面的面汤。
为吃上这一碗面条,无名所受的艰辛别人很难想象,那略带着咸味的面汤沿着喉咙而下,全身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无名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和云宥、母亲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大块抓肉吃,而无名却一直吃不下去,他一直觉得面条是世界上最最好吃的东西。
母亲曾经为此将他脱光衣服罚站大雪之中,只因为母亲认为阿史那男儿就应该大块吃肉而不时每天盯着街边的面条摊流口水,无名仍然记得,有一次母亲将他独自扔在一个不见五指的小黑屋中,云宥还曾偷偷打开房门,扔给他半个馒头。
无名没吃那个馒头,无名恨云宥,从小到大,无名一直认为母亲太过偏心。
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成为无名的追求目标,三年前,他终于实现了,因为,连雷叔自己都说:“无名现在的刀法,至少江湖排进前十,如果想要杀谁,只要作充分的准备,必可万无一失。”
可惜的是长安城中这家老字号的面条每次都吃得不是太舒坦,上次吃到一半的时候是云宥跑来,这次正喝面汤的时候偏偏又有一辆马车从这路过。
路过面摊的时候,车上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斜着划了一下。
无名不喜欢杀人,他只想让人知道他无名是阿史那家族的骄傲,远比云宥要强得多,他的刀法天下无双,可这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无名的任务只有一个,杀人。
刚才马车里的那个手势就是命令。
无名没有动,他继续喝着手里的面汤,看着尾随马车的两个人都过去后,确定再没别人后,他抽出一根筷子,走出了面摊。
云宥此时紧张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元丹丘,元丹丘先封住卢飞几个大穴,这才转过头道:“卢飞中的不是普通的毒,是蛊毒。”
云宥眼皮一跳:“蛊毒?”
元丹丘道:“不错,毒是死的,蛊毒是活的,卢飞如真内力硬逼此物,害怕此物反噬,咬断经脉那就惨了。”
云宥突地一醒:“我知道了,这用蛊之术乃是毒神的不传之秘,定是先前见着的那几个南沼国的人下的。”
元丹丘道:“三师叔当年陪五师叔去南沼的时候专门研究过这蛊毒,三师叔随后著书言,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
元丹丘所说的五师叔,便是当年一手创下神侯山庄的李侠。
云宥急道:“三师叔不是现在在三原县?我们现在赶紧出发,找到三师叔一定会有办法”
元丹丘一笑:“不用那么麻烦,现在不是就近就有一个正主吗?找到毒神的那几个门人,非让他给解了不开。”
一顿,脸上露出一股怒意:“这蛊毒多年前毒神就答应李师叔绝不在中原使用此物,这李师叔多年不曾显身,毒神的几个小门人都敢用蛊伤人,还用上卢飞身上。最可气的是还是在和我喝酒时趁机下蛊,我今天定要他们好看。”
云宥回头看卢飞此时虽被元丹丘封住经脉,但仍旧眼目欲裂,斗大的汗水不断流下,想必是痛得厉害。
云宥心中也是暴怒,沉身道:“师兄,那我们去会会毒神的人。”
元丹丘一点头,推开门大摇大摆朝着南沼国那几人住的房间而来,云宥抱起卢飞,紧跟而来。
元丹丘来到厢房前,沉声道:“茅山派元丹丘前来拜会。”
过了半晌,里面才有人缓声道:“我们已然就寝,请元道长明早来吧。”
元丹丘呵呵一笑:“当真是给脸不要脸,那就请二殿下起身吧。”
说到最后,手平平往前一挥,面前厢房的两扇门已如纸片一般化成碎片。
就在那门碎裂之时,一物已从房中飞出。
云宥有旁瞧得清楚,拔剑一挥,将那物顿时削成两截,却是一条长约一尺的小蛇。
里面的人一声惊呼,已有两人从屋中冲出,旁边的几个厢房也是房门大开,一众人全部围了过来。
从屋里冲出两个人扎着白头巾,其中年龄稍小的一个大约十四五岁,手指云宥暴怒:“你敢伤我的宝贝,快点陪给我。”
云宥一皱眉,冷声道:“我要不剁了他,还等着让他来咬我?”
那少年大怒,手一挥,一道寒光已向云宥飞去,云宥侧身闪过,却是一个飞镖,那人还要出手,旁边一个年龄较长的拉住道:“七师弟稍安勿躁。”
元丹丘瞄了两人一眼:“你们是南沼毒神的门人?”
那年龄较长蔑了一眼元丹丘:“知道还敢跑来打碎我们的门跑来叫嚣,你算什么东西?”
眼见这两人如此无礼,元丹丘脸色一沉:“你们当真是不知尊卑,这里是大唐不是你们南沼,大唐律法不能使用蛊毒你们不知道吗?”
那年长的道:“那又怎地?”
元丹丘见状,沉声道:“看年龄你们是毒神的徒孙吧,你们师父是谁,是蒙虫子还是皮陀?今天说不得就要替蒙盛逻长长规矩了。”
此言一出,那两人脸色一变,那年龄较长的怒道:“你竟敢直称我师祖名讳?”
说罢,忽然手一扬,一股粉色的烟雾比手中散开。
这客栈里甚是窄小,元丹丘往旁一跃,手勾着楼梯就地闪开,云宥一手扶着卢飞,无从闪躲,只得屏住呼吸。
这烟雾貌似寻常毒物,云宥虽屏住呼吸,但那烟雾到了跟前,却竟顺着云宥身上的毛发渗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