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庄子 大宗师 (四)

《庄子·大宗师》第五章通过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对话生死、形体的寓言故事,阐述生死属自然造化,看淡生死的哲理。

继续第五章,分段诠释:

6.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环而泣之。子犁往问之,曰:叱!避!无怛化!倚其户与之语曰: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

不久,子来生病,气息急促将亡,其妻子环而泣。子犁前往探望,告知其家人:不要惊扰他,不要害怕生死自然的变化。

子犁倚门对子来说:伟大啊造化,又将把你变成什么呢?把你送往何方?是把你变为老鼠的肝,还是把你变成虫蚁的臂?

(生命的轮回有各种形式与形态,生命的存在也是,固体、液体、气体…)

7.子来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

子来回答:子女应遵从父母的吩咐派遣,无论去往东西南北。天道对于人来说,也相当于父母。它要将我收回,而我不听从,这是蛮悍忤逆,它又有何错?

8.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天道给予我形体,年壮忙碌,至老清闲,以死得以休息。故,天道是可敬的,妥善安排好生死轮回。

9.今之大冶铸金,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

譬如今有一工匠正铸造金属器物,一金属忽从炉中跃起说,一定要将我铸成宝剑镆铘。工匠必认为这是不祥之物。

同样,造物者刚给予一人人形,那人便说,变成人了变成人了,造物者定认为这是不祥之人。

10.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若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其为乐可胜计那?

人们只因获得这一形体就欣然欢喜,若知人的形体(回炉)也可千变万化无尽时,那这种喜悦岂可计算得清?

11.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觉。

如今将整个天地当作大熔炉,把造物者当作造诣高超的冶炼师,将生命往返循环变化为各种形态,生命往哪儿都可以。生死就像酣然睡去,又自在醒来。

第六章

讲述生来死归,为自然变化的必然现象。不为生死所困缚,安于所化。

从以下寓言故事来看第六章的主旨。

1.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曰:孰能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一起谈话:谁能相交而出于无心,有为相助却看似无为?谁能登天游雾,超然物外,忘却自我,达到没终结、无尽的境界?三人相视而笑,心心相映为友人。

2.莫然有间而子桑户死,未葬。孔子闻之,使子贡往侍事焉。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来桑户乎!嗟来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

过不久,子桑户亡,未葬。孔子闻知,派子贡前往处理后事。见孟子反与子琴张,一人编曲,一人鼓琴,相和而歌:子桑户,你已返归本真,而我仍依附在人的形体内。

3.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临尸而歌,礼乎?二人相视而笑曰:是恶知礼意!

子贡上前问:敢问,对着亡人唱歌,这合乎礼仪吗?二人相视而笑说:他哪里懂得礼仪的真意!

4.子贡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修行无有,而外其形骸,临尸而歌;颜色不变,无以命之。彼何人者邪?

子贡返回,告知孔子此事,问:他们是什么人呢?外在言行看似没有修养德行,临尸而歌,无悲哀之色,他们是什么人呢?

5.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内者也。外内不相及,而丘使女往吊之,丘则陋矣。

孔子说:他们,是逍遥于俗世之外的人,而我,却是生活在俗世中的人。俗世之外与俗世之内观念彼此不同,可我却让你前去吊唁,这是我的疏忽。

6.彼方且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彼以生为附赘县疣,以死为决溃痈,夫若然者,又恶知死生先后之所在!

虽造物者赋予他们人形,而他们遨游于天地之间。他们把生在世间当作赘瘤,将死看作痈溃消除。如此解脱的他们,又怎会拘执于生死呢?

7.假于异物,托于同体;忘其肝胆,遗其耳目;反覆终始,不知端倪;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彼又恶能愦愦然为世俗之礼,以观众人之耳目哉!

以不同的元素融合为一人形,忘其内里肝胆,外在耳目,让生命随自然循环往复,不问始终;闲适无系于尘世之外,逍遥无为在天地之间,这样的他们,岂会拘守世俗之礼,在意众人的耳目口舌?

…

第六章待续。

备注:此篇写于一九年一月。整理于二0二一年一月。

附言:

温故而知新

每一篇都有改动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