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手头再宽裕一时也拿不出来一千两的票子。打发人去银号取票子的那会,蒋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大的气。被个小丫头片子给耍的团团转,她既赔银子又折了丫鬟,到最后兰蕴居正房也让魏楚欣住了,蒋氏在心里面觉得特丢人。
魏楚欣一大早起来,就见周婆子带人过了来。前前后后来了五六个丫鬟婆子。先脸上赔笑的将那一千两票子交到了魏楚欣手里,又要带几个丫鬟婆子去拾掇正房。
魏楚欣笑的天真无害,托周婆子向蒋氏道谢:“还望周妈妈告诉母亲,楚儿谢她主持公道。
周婆子脸上如吃了屎一般的难看,强笑了笑,“三姑娘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收拾完正屋,周婆子将两个看上去低眉顺眼的丫鬟给魏楚欣留了下。其余的人,周婆子又带走了。
这里魏楚欣由人服侍着梳洗打扮,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梳洗打扮好了,魏楚欣又是亲自下厨,将昨日做的冰糖雪梨又重做了一遍。做好了,照旧端去槿香苑。
因有昨日的谈话,魏老太太今日自然是肯待见魏楚欣的了。
见魏楚欣来了,滕妈妈笑着带她进了屋。
魏老太太靠在小榻上,许是昨日没休息好,精神也不似昨日那般好,恹恹的扫了魏楚欣一眼,也不怎么愿意搭理。
魏楚欣就请了安,将雪梨盛出一碗,稳稳的端了过去。许是魏老太太昨日尝了,觉得不错,魏楚欣递给她碗时,她还真接了,然后还吃了不少。
自此每天早上,魏楚欣都早起做冰糖雪梨送过来,老太太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莫一天心情好了多和她说两句话,心情不好了,连看都懒得看她。有时候碰上魏孜博,老太太还能和声悦色些。
魏楚欣每日除早上去槿香苑,魏伟彬书房,海棠苑各请一遍安后,其余时间不是在研读《魏氏医书》,便是拿起画笔体验墨染宣纸的乐趣。
她也喜欢作画,上辈子就喜欢,只是兜兜转转这么些年,到如今才有足够的宣纸,质量略中等的羊毫笔供她自由自在的写,自由自在的画,她再也不用拿木棍在沙上画,或是拿手指隔空比划了。
魏四偶尔也来兰蕴居坐坐,每次来必是欢声笑语,自是不提。
蒋氏因上次吃了大亏,一直在找机会修理魏楚欣,奈何魏楚欣按兵不动,事事做的让人无可挑剔,蒋氏一时也找不到和她开战的理由。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这日午后,魏楚欣慵赖的往案边走去,刚要拿笔,却看见砚台下面压着一封信。
信上面没有署名,魏楚欣打开去看时,就读到了里面最无耻的内容:
明日已时,来城西铺子等我。如若不来,萧某人也不敢忘魏姑娘救命之大恩,必将亲自登临贵府,对魏同知详述当日魏姑娘怎样机智英勇,解开萧某人中衣.....此处省略万余字。
最后面落款写着:萧旋凯手肃
这简直就是威胁,萧旋凯正经人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这样的心。
魏楚欣读得面红耳赤,既生气又怕被人给看见,当即将信给烧了。
明日巳时找什么理由能出去?
石榴进屋来添茶时,就见魏楚欣坐在那里眉头紧锁,想事情想的出了神。她也不敢打扰,添好了茶就想着悄悄的退出去,只是没想到越不想弄出动静便越出动静,腿一不小心便磕在了门框上,“哐当”一声。
魏楚欣一下回过了神来,看着石榴:“没事吧?”
石榴捂着腿,呲牙咧嘴:“没事,就是磕的挺疼。”
魏楚欣眼瞧着,突然灵机一动,当下想出了个主意。
*
第二日一大早,魏楚欣就去了槿香苑,一边服侍老太太喝梨羹,一边适时开口:“奶奶,楚儿一会想出府去一趟?”
“嗯?”老太太过半天才拿鼻子应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快到端午节了,楚儿想着去城南尼姑庵里进一柱香,为奶奶祈福增寿。而且听说城南尼姑庵里有位师太,道法很高,要能得到经她超度过的经文,送给奶奶念,比开方子吃药还好呢。”
老太太像是睡着了般的,又是半天不说话。
这时恰巧有打帘子的声,魏楚欣一抬头,见魏孜博进来了。
屋子里很安静,魏孜博看了看魏楚欣,又见老太太闭着眼睛,便慢慢的凑了过来,拉过了魏楚欣,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两人的动作都很轻,老太太并没察觉,只是说:“你想去就去,给我把那经拿回来。”
“是!”魏楚欣一听,简直如蒙大赦,赶紧应了一声。
这里魏老太太一睁眼,见身边坐着她宝贝孙子,当即就慈眉善目了起来,“你个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唬我这老太婆头昏眼花,瞧不见你俩捣的鬼!”
“奶奶可不老。”魏孜博笑着,就拿起汤勺接着要喂老太太吃梨,老太太摇摇头,“吃不下了。”
“就再吃一口。”魏孜博像哄小孩般的商量。
魏楚欣见两人相处的极融洽,便微福了福身子退了出来。一出了门,顿时感觉外面的空气太通畅了。
只是没想到,才走出院门,魏孜博就追了出来。
“楚儿,你等一下!”
魏楚欣心里咯噔一下,老妖婆又临时反了悔。
魏孜博耿直的道:“你要出门么,正好我去学里,咱们顺路。”
谁跟你顺路!魏楚欣腹语,但面上还是笑得温柔:“不了,大哥哥上学要紧,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大哥哥就先走吧。”
“我等你一会便是。”魏孜博执拗的人,说着便指挥道:“我先去门口让小厮套车,你出来咱们便走。”
“大哥哥……”眼见着魏孜博没了踪影,魏楚欣简直无语。
身后面石榴兴致勃勃的,看着魏楚欣期待的问:“姑娘,咱们出门啊?”
*
回了院子,戴上白纱帷帽,才能出门。不禁想到在隋州时,也出门,和柳伯言在大街上闲逛,哪里用戴这么块纱布。现在回了魏府,为了所谓的大家规矩,就不得不戴上这个。想来也真是,魏家的好处沾不着,不好处又一样一样不得不做。
从魏府出来时便都辰时了,魏孜博非又派小厮驾车给她送到了城南。
等她假模假样的上了一炷香,又花了几两银子在庵里随便掏腾本经文出来时,就已经过了巳时。然后从靖州城城南赶往城西,已是快午时了。
到了铺子,萧某人自然不在了。他身边说话操着北地口音叫做懿宸的侍卫等在那里,眼见着魏楚欣走了过来,客气的对她道:“侯爷在这里等候姑娘多时,现已经去鲍知州给安置的别院,侯爷吩咐让属下带姑娘过去,魏姑娘先请。”
懿宸的话一向极其的少。说完刚才那一番话后,一路上便再没吱过声。
“侯爷在这里等候姑娘多时,现已经去鲍知州安置的别院.....”
魏楚欣回味着这句话,不禁有点担惊受怕,回头看看石榴,但见石榴笑的惊喜又狡黠,“原来那个公子是侯爷啊!姑娘你可真厉害,连侯爷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