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赴灵山 为爱心忧焚

接续

陈香兰自小没有了爹娘,虽认吴三桂为义父,吴三桂的夫人却是一个不容人的悍妇,更不会给她母爱的温情,此时猛然感受到如慈母般的关怀和体贴,如枯木逢春,雨淋干禾,顿时性情大转,真情流动,一头扑入杜子玉的怀里,委屈得放声大哭。

杜子玉一脸疼爱地拍着陈香兰的后背,柔声劝道:“姑娘受委屈啦,拙夫的话向来气人,我代他给姑娘陪不是了,莫哭了,放心吧,有我们在,你朋友不会有问题。”

杜子玉的话让陈香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急忙破涕为笑,盈盈拜倒,杜子玉急伸手扶起,说到:“我们定会尽力施为,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治好了当然大家都高兴,万一治不好了,姑娘别怨我们就好。”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史一氓的身边,轻轻解开纱布,弯腰审视伤口,见伤口周围依旧发青,转头问那小童,“青峰,是什么伤的这位壮士?”

小童恭敬答到:“回师娘的话,是桃花坞的桃花毒,我不知如何解此毒,只好暂时封住,请师父师娘指教。”

杜子玉扭头冲韦清秋说到:“清秋,桃花毒怎么解?”

韦清秋闻言,脸色顿时一愣,急走过来,仔细审视伤口,见伤口深已及骨,毒已入骨,顿时眉峰紧锁,暗自沉思。

良久,忽然目光如电盯着陈香兰,厉声问到:“不许撒谎,我来问你,你的朋友如何被胡清风所伤,从实说来。”

陈香兰早就想好了答辞,尽管韦清秋目光吓人,却不慌不忙随口说到:“昨天,我们路过湘潭,正赶上两军交战,我们怕沾上是非,急摧马想离得远一些,哪想到胡清风误以为我们是北边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甩过来几镖,我的朋友就这么胡里胡涂中了镖,初时只觉伤口麻木,也没在意,哪想到没走多远,却昏迷不醒,我猜是镖上有毒,听道上人说您老人家会解毒治伤,就直奔灵山来了。”

韦清秋听陈香兰说的不似有破绽,虽不是很相信,但也无法怀疑,重新边审视伤口边踌躇到:桃花坞的桃花毒自有解法,但却很耗时日和精力,更何况现在毒已侵入骨内,想把骨内的毒逼出来却非易事,自己和这人非亲非顾,如此劳心耗神实属不值,可是,既然在小姑娘面前夸下海口,自己的夫人又揽下了这桩差事,只有尽力而为,但委实耗时费神。

杜子玉见韦清秋久久不说话,面带忧色问到:“有把握吗?如果不行,别耽误了,直接找胡清风索要解药。”

韦清秋怪眼一翻,仰头向天,大声说到:“我堂堂药王,治不了区区桃花毒?只是忒也费时费力,找那老儿讨要解药,我韦清秋脸面何存?不如自毁于江湖,此话休要再提。”

杜子玉心头暗喜,她故意说找胡清风要解药,其实是她看出韦清秋面露难色,怕他怪性一发,当真不管不问,刚才陈香兰扑在她怀里痛哭,让她母性大发,她一生没生育,皆因整天与毒药交道所致,虽隐隐后悔,但已与事无补,今见陈香兰视己如亲,早已心意缠绵,况且,她已看出,陈香兰对这个男人已是心有所属,救这个男人就是帮陈香兰,所以,她使了激将法,逼得韦清秋不得不亲口应承此事,只要韦清秋出手,这个男人伤愈只是时间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杜子玉反倒暗暗盼望治疗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她就可以和陈香兰在一起呆得久一些,她实在喜欢陈香兰。

直到日落西山,残阳斜照,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韦清秋依旧凝眉苦苦思索,杜子玉也不敢打扰,陈香兰更是忧心如焚,双手互搓,眼睛紧紧盯着韦清秋,期盼着他的眉眼舒展,这样史一氓才能得救。

杜子玉伸手握住陈香兰的手,只觉陈香兰的手冰凉,手心里却潮乎乎,知她忧心过度,遂拉着陈香兰来到外面,一起望着天边残阳,此时,晚霞胜火,映红了天边,杜子玉柔声说到:“陈姑娘,不必如此紧张,你的手冰凉,显是劳心劳神所致,拙夫既然应允此事,你尽可放心,只是难办一些,却无生命危险的。”

陈香兰伸手挎住杜子玉的胳膊,头轻轻靠在杜子玉的肩上,心里突然感觉特别安稳,紧张之感渐渐消散,杜子玉身上散发的女人的体香让陈香兰难以割舍,倍感亲近,不由脱口而出道:“前辈身上真香,我记得小时候在妈妈怀里的时候闻到的就是这种香味。”

杜子玉心头更喜,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拢了拢陈香兰鬓角的刘海,柔声说到:“有什么香的,你也一样有的,只是每个女人的味道不同罢了。”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如暖阳铺江,如糖似蜜。

忽听屋内韦清秋大叫一声,“有了。”杜子玉闻声急忙进屋,陈香兰紧跟其后,只见韦清秋欣喜若狂,大笑说到:“我真够蠢的,桃花毒困惑我这么多年,却不知解此毒的东西就在身边。”

杜子玉急问:“是什么东西?”

韦清秋道:“荔枝啊,桃花毒是发酵而成,实属暖毒,而荔枝性凉如水,采雨露之精华,天地分属,阴阳相克,荔枝再配上我琢磨出的那些配方,桃花毒可解矣,只是毒去如抽丝,没有两个月不可痊愈。”

杜子玉手指史一氓问到:“你配药需要时间,他能挺多久?”

韦清秋心情大好,笑道:“放心,我多说用两天时间配药,青峰已经给他吃过六香追魂丸了,最少也能挺三天,死不了。”

陈香兰走上前深鞠一躬,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韦清秋却怪眼一翻,看也没看陈香兰,“哈哈”一笑,袍袖一甩,拂袖出屋,直奔后院而去。

杜子玉拉着陈香兰的手,笑着说到:“和拙夫相处,初时谁都不习惯,都以为他孤傲清高,其实,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只要不是对头和仇家,他向来不会见死不救的,就是嘴上纠缠不清,冷言冷语,你千万不要怪他。”

陈香兰笑着说到:“前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怪前辈?我从心里感激你们,如果真能解了他的毒,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杜子玉微笑不语,只是盯着陈香兰看,陈香兰自知失态,暴露了心迹,顿时脸红如霞,如娇似嗔地说到:“前辈干嘛这样看人?我脸上又没长花。”

杜子玉轻轻“嘿嘿”一笑道:“没长花比长花了还好看呢,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害羞的时候,尤其真情流露的那一刻,简直迷死人,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迷人呢,这小子真是有福气呀,难得你这么个美人把心全放在他身上。”

陈香兰越发羞臊得不行,忸怩说到:“前辈还说,再说我可不理你了。”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一脸的幸福和娇羞。

杜子玉“呵呵”一笑道:“不过,他要是彻底痊愈,至少在这里住上两个月,你有什么打算?”

陈香兰道:“那我就在这里陪他,照顾他两个月,我还求之不得呢。”

杜子玉微笑不语,见秦青峰走进来,冲他一招手道:“青峰,把厢房收拾一间出来,这位姐姐和哥哥要在庄上长住,再去后院取两床被褥,这回你有伴了。”

秦青峰人小气大,小脸一绷,嘴巴一撇道:“谁希罕她作伴,没得气受,那么大的人,说哭鼻子就哭鼻子,说打人就打人,蛮橫无礼,俺不希罕。”

杜子玉感到奇怪,大声说到:“青峰,不得无礼,快去吧。”

秦青峰老大不情愿地去了厢房,杜子玉转头问陈香兰:“你们是不是闹别扭啦?青峰虽小,却是个猴精子,喜欢打嘴仗,和拙夫很像的,平时不是这样啊,这孩子心眼不坏,你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拙夫是很护着他的。”

陈香兰早已喜欢上这个性格古怪的小弟弟了,当即笑着说到:“前辈放心好啦,我会让着他的,我很喜欢他,和我很象的,不过比我刁蛮任性多了。”

杜子玉“哈哈”一笑,道:“必是你刚来时与他起了摩擦,不碍事,走,去收拾厢房。”说罢拉着陈香兰的手去了西厢房。

秦青峰正取了被祷回来,把被褥往床上一甩,也没帮着铺好转身走到了屋外,此时,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四周青山呈黛青色,隐在黑暗之中,杜子玉帮着把油灯点亮,端到了炕头的土墙上,陈香兰则自己动手把一床被子铺在炕头,一床被子铺在炕尾,然后又去大屋把史一氓背进西厢房,杜子玉帮着把史一氓安顿在炕头,史一氓依旧神智不清,但脸上已渐渐有了起色。

一切安顿好后,杜子玉说到:“姑娘,不用担心,你也早点休息吧,你看起来很憔悴,我走啦。”说罢,转身出屋,轻轻带上房门。

陈香兰见屋内再无旁人,犹豫再三,轻轻走到炕尾,把被褥卷起来抱到史一氓的旁边重新铺好,然后脱鞋上炕躺在史一氓的旁边,顿时脸热心跳,不由捂脸轻笑起来。

此时的史一氓呼吸轻弱短促,陈香兰慢慢坐起身,昏暗中凝视着史一氓棱角分明的脸,见史一氓脸色苍白痛苦,不由心头一酸,忧心如焚,眼泪漱漱流出,顺脸滑下,她也没去擦拭,心中只在默默祷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史公子平安康复,我愿一生一世皈依佛门。”反复默念,泪水涟涟,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已因情而结下了梵因。

陈香兰正自胡思乱想,猛听史一氓轻声喊到:“水,我要喝水。”声音虚弱模糊,陈香兰却听得清楚明白,她一阵惊喜,急忙把水送到史一氓的嘴边,史一氓却又双目紧闭,不声不语,陈香兰轻轻喊了几声“史一氓”,史一氓再无声息,她把水放在旁边,伸手探了探史一氓的额头,见不发热,心头稍安,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史一氓,但又害怕史一氓一旦醒来,见她这样专注地看他,那多难为情,因此,陈香兰心怀忐忑,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想看,一时踌躇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