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 姑苏密码
  • 李达
  • 9823字
  • 2021-08-31 18:25:17

是的,停在我们面前的,是一辆装甲车!

真的是装甲车!货真价实的、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装甲车!

在这辆嚣张的装甲车上,还有一个特别嚣张的炮管,肆无忌惮地朝着黑衣人转动着。

在黑衣人一窝蜂跑路后,装甲车上方的盖子打开了,一个年轻人摘下头盔,揉着一头乱糟糟的鬈发,朝我们笑着:“抱歉,迟到了半小时!”

暴躁少女脱下高跟鞋,给他脑袋来了一下:“舒克,你这个混蛋!你小子什么时候都敢迟到啊,老娘刚才差点儿就挂了!”

舒克打了个哈哈:“哎呀,晚来一会儿好啊,你正好可以逛逛街嘛!”

我指着快要成为废墟的假山和那辆嚣张的装甲车,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装甲车!”

舒克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是的,轮式防雷装甲车,速度快,防御强,居家旅行抢劫跑路必备产品!”

我说:“它……它来做什么?”

暴躁少女面无表情地说:“来接你啊!”

“可是……可是它撞坏了好多东西,怎么办?这些是古树吧,会不会追究刑事责任啊?”

暴躁少女拍拍我的肩膀:“不要在意这些小事。谁在拯救世界的时候还在意打翻一个泡菜坛子!舒克,尽快把他带去北京。”

舒克敬了个礼:“公主殿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暴躁少女摸摸我的头:“加油哦,我的小作家!没想到你已经长那么高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好啦,你们快走吧!不过下次遇到你,你可要娶我喽!”

这姑娘又胡扯了几句,舒克就把我强行塞进了装甲车,我还没坐稳,他就“轰隆”一下开着装甲车冲出去了。

我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他:“你开坦克的,不应该叫坦克手贝塔吗?”

“我原本是开飞机的,这不任务紧急,就随便搞了一辆结实的车来接你嘛!”

“啊!敢情你没开过装甲车嘛!”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说完他来了一句,“车辆出站,请您扶稳坐好,下一站,苏州北站!”接着他一踩油门,装甲车就冲出去了,差点儿撞到电线杆。

我赶紧抓住把手,叫道:“大哥,当心啊!”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唉!这陆地上开车确实不太顺手,天上可不长电线杆啊!”说完他调转方向,装甲车“轰隆隆”开出去了,强大的后坐力,让我一下子仰了过去,接着眼前一片漆黑。窗外浑浊一片,车子速度也慢了下来,他给我解释:“意外!意外!我不小心开河里了!”

报话机里,传来了暴躁少女的声音,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抱怨:“舒克,你这个混蛋不要再玩了,快点儿把他送到北京!”

他无奈地说:“得令!我的公主殿下!”

我试探着问他:“……这个装甲车白天能上路吗?不是说这种车都要晚上行进吗?”

他点点头,有些兴奋地说:“原则上是不行的,这不今天执行特殊任务嘛!”

“啥任务?”

“接你啊!”

“……跟我有啥关系?”

“你不知道。因为你,全国的路都被封了,今天所有绿灯都为我们而开。”

我“扑哧”一声笑了:“这话说的,让我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

他严肃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您现在恐怕是这个星球上最重要的人物了。”我更糊涂了。

舒克接着说:“兄弟啊,哥们儿本来在北非阻击索马里海盗,眼看就差最后一步要生擒海盗王、找到隐藏在大海深处的宝藏了!结果,上面给我下了最高级别命令,让我立刻过来接你。你知道吗?接你的任务级别是最高的S+,相当于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的级别,能接一次这样的任务,我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所以,我紧急征调了一辆装甲车,还以为会碰到导弹袭击呢!结果差点儿被军分区那帮人当神经病抓起来。”他狐疑地看着我,“开始我以为你是本·拉登呢!不过就算是,级别也不可能那么高!说实话,你到底是奥特曼?还是蝙蝠侠?先给我变个身看看!”

我也苦笑着,因为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兄弟!”舒克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按照我的经验啊,如果你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吃吃喝喝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舒服点儿!”然后他丢给我一罐啤酒,还是冰镇的,又打开了音乐,劲爆的旋律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看看他,又看看装甲车,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舒克说得不错,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而且在各个路口都有人挥动着小旗,给我们指路,好像所有道路都是专为我们开设的。

我们一口气开到苏州北站,装甲车咆哮着,顺着车站临时铺成的钢板,缓缓开进了车站。钢板一直铺到高铁站内部,甚至顺着楼梯铺了下去,一直铺到了铁轨旁。

舒克开着这辆嚣张的装甲车,直接闯进了麦当劳,在把这家店撞得稀巴烂前,他还间不容发地打开盖子,接了一个冰激凌给我。

“我更喜欢白桃口味的。”他耸了耸肩。

铁轨处,有好几辆火车停在那里,每列火车后面都拖着平板,上面锁着一辆装甲车。

我吃惊地问:“这是要运多少人过去呢?”

舒克笑了:“就你一个,其他都是烟幕弹。”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坐飞机呢?”

“我们评估过,飞机不行,危险性太大。毕竟在天上遇到问题,很难营救,所以这次给你开专列,沿途都有重兵把守,这样即便出了问题,还有办法补救。”他拍拍我的肩膀,“托你的福,我也享受一下最高级别接待。”

我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说之前还是演戏的话,那现在这些情况绝不是任何一个影视公司能调动的。

我还想问什么,舒克难得地认真起来:“系好安全带!这个该死的平板太窄了,两边距离要保持在25厘米,误差不能超过2厘米,不然我们可能会翻车!”

我大叫:“你有几成把握?”

“一成也没有!”

“——我要下车!”

他大笑着,“轰”一声开了上去!我们运气不错,装甲车准确地冲了上去,停稳了。

旁边一组人立刻冲上来,迅速塞好三角木、挂铁链、拧紧加固器,将装甲车固定在上面。几乎是刚刚固定好,所有火车同时开动了。

舒克松了口气,懒洋洋地对报话机说了一声:“公主殿下,已完美完成任务。”

报话机里传来姑娘懒洋洋的声音:“沿线已做好一级防御,不过你要做好迎接空中攻击的准备。”

舒克跷着腿,应了一声:“放心吧,已经配置好了FN6单兵防空导弹,就怕它不来,来了老子就给它打下来!”

我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不会真打吧?”

舒克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吧,一枚导弹很贵的,你当放鞭炮呢!”

我再三问他,费那么大力气把我弄到北京,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苦笑着,说自己也好奇得要命,但上面的领导硬是什么消息都没透露。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觉得越来越困,模模糊糊就睡着了。半睡半醒时,就听见了尖锐的警报声,以及各种机械操作的声音。

我赶紧睁开眼,擦擦口水,问:“怎么了?”

舒克无所谓地说:“没事,几只讨厌的苍蝇老跟着!”

我通过潜望镜看了看,发现前方有一架战斗机,贴着铁轨低飞,还不停扭动着身子。

舒克“扑哧”笑了一声:“跳梁小丑,还敢嘲笑爷爷!”他扭头问我,“有没有放过烟花?我已经好多年没放了。可惜了,不是晚上。”说完,他猛然一拉发射操作杆,我觉得车身猛然一震,就看见一枚喷火的导弹擦着机身飞了过去。

这个疯子,他竟然直接发射了一枚导弹!那飞机吓得赶紧斜着身子飞走了。

舒克搓搓手,很遗憾地说:“可惜了,不能真击落它!哎!生不逢时啊,没赶上‘二战’!据说当时跟放烟花似的,一天能击落几十架飞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让他来接我了。这个人,绝对是一个疯子。

我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北京。到北京后,自然不能再用装甲车招摇过市,军区派了一个连队护送我,我拥抱了一下舒克,感谢他一路的照顾。

分别前,我问他:“要见我的人,是首长吗?”

他摇摇头:“如果首长见你,规格可没那么高。”

我奇怪了:“那到底是谁?”

舒克用一种奇怪的表情说:“好像是……联合国。”

我坐在一辆军用吉普车里,前后被坐满荷枪实弹的士兵的军用卡车保护着,顺着长安街风驰电掣地往前冲。

我在北京待过许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长安街,街上除了一些荷枪实弹的警卫,一个人都没有,估计国家元首来访也就这样了。

车子经过天安门,我看着毛主席巨大的画像,突然有些感慨,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给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如此高的礼遇?

车子开到前门附近,卡车停了下来,吉普车穿过一道道重兵把守的关卡,最后开进一个研究所的大院。进入大院后,卡车顺着一条小路开了很久,最后进入一个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有一个巨大的电梯,连车子都可以开进去。我们的车子开进电梯,电梯开始自动下降,下降了大约七八层楼的高度,车子重新开了出来。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防空洞,防空洞里还贴着一些毛泽东语录,里面的空间大得惊人,甚至可以几辆车并排开进去。

这里应该就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秘密修建的北京地下城。车子顺着地下城开了很久,这里空间通透,路径繁多,后来终于拐进了一个开阔地,有个秘书打扮的人等在那里,我一下车,他立刻握紧了我的手。

“小鱼同志,这次把你十万火急请过来,实在是事情太过紧急,我们目前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

我有些不明白:“7天?这是什么意思?”

他坚定地说:“7天后,这个世界可能就会毁灭。目前,您是唯一可以拯救世界的人。”

我更加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给我解释,也没时间解释了,因为我们已经走到最里面的大门,他猛然拉开大门,轻轻把我推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一个巨大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有军人、科学家,还有穿着各色民族服饰的人,每个人都挥舞着拳头,在那激烈争吵着,还有人跪在地上祷告着什么,喧闹极了。

主持人见我进来,小跑着迎过来,把我带到最前面的位置,然后使劲敲着桌子说:“各位,请安静,请安静,下面正式开会。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他转向大屏幕,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大字——如何在7天内拯救世界?

看到这个议题,我不由得哑然失笑。这算什么会议?是动物保护组织还是环境保护组织的危言耸听?费了那么大工夫请我过来,就是为了听听人与自然的讲座吗?

主持人迅速滑动液晶屏,一幕幕巨大的照片展现在我们眼前,有我熟悉的新浪微博、微信朋友圈,还有推特、脸书,各地的电子日历及伦敦大笨钟等。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放这些照片?看着看着,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是时间!

我明明记得,昨天是3月9日,今天应该是3月10日才对,但上面所有日历、日期都清楚地表明今天是3月16日!

我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看,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手机上也清晰显示着日期:2021年3月16日!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

我明明记得昨天还是3月9日,因为有人订了一块玉石,要在11日交货,我们这几天都在赶这个产品,这绝对不会错的!

我赶紧打开手机软件,挨个查看了一番,微博、微信、公众号、抖音,全都清清楚楚显示着时间:2021年3月16日!

我连续刷着订阅的公众号,这里最明显,所有公众号上一条还是3月9日,下一条就变成了3月16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电脑病毒?我记得1999年的时候,全世界都在讨论“千年虫”,说可能会出现全球电脑故障,这次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情况?

主持人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他解释说:“我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问题所在。所有电子计时都显示,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时间突然加速了7天。是的,我们一觉醒来,就跳到了一周以后,就是这样。”

底下有人举手问:“这到底是电脑故障,还是时间真的加速了一周?”

主持人继续翻动屏幕,这次屏幕上出现的是全球顶级的实验室,包括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冷泉港实验室(CSHL)、卡文迪什实验室、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中科院武汉病毒所等。

这些实验室展示了一系列数据,以及各种动植物的图片,显示了动植物的确衰老了7天。

主持人耸了耸肩:“很遗憾,按照我们从全球各地实验室发回来的报道看,恐怕这次的时间加速并不是电脑病毒,而是真实存在的。先生们,我们可能遭遇到了一个近乎玄幻的降维打击:有一股超自然力,把全世界的时钟拨快了一周。”

底下一片哗然,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举手问:“是什么力量造成这种情况的呢?”

主持人摇摇头:“这也是我们最想搞清楚的。”

“这种情况是偶然发生的,还是以后会成为常态呢?”

“没有人知道。”

“那我们如何才能阻挡它呢?”

“我们已经和世界上该领域最权威的几位科学家紧急磋商过,他们得出的结论非常悲观:时光加速带来的衰老和死亡,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的。”

主持人请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上台。

老科学家说:“时间紧迫,我只能长话短说,尽量用最通俗的话来解释这件事。当然了,这个说法极不严谨,只是想让诸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首先,我们现在理解的时间速度,是按照地球自转一周和公转速度而言的。这个速度是每天3340里。理论上说,只要这个速度加快,时间也会相应加快。比如在理论上,如果地球自身的公转、自转速度突然加快了好多倍,那么时间就会缩短,从理论上的确可以让时间加快。”

有人问:“那有没有检测到地球自转、公转速度加快了?”

科学家摇摇头:“并没有,因为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先生们,那也一定是灾难级的存在。”

“那科学界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呢?我们最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呢?”

科学家犹豫了一下:“我们……先生们……可能遭到了更高维度的外星生命的攻击。”

台下哄然大笑。老科学家并没有笑,他很严肃地给大家展示着幻灯片:“先生们,大家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我们一觉醒来,发现时间被偷走了7天。据全球所有实验室的报告,以及实验室所有的试验对象来看,凡可以监测到的生物,包括小鼠、大鼠、豚鼠、裸鼠、果蝇、斑马鱼、线虫等,都衰老了7天!先生们,如果我有宗教信仰,那我会说这是神佛展示的神迹。但作为科学家,我只能说,我们遭到了最可怕的攻击!有一种超越了我们这个时代科技很多倍的力量,对我们发动了攻击!还是最可怕的时光武器!”

这时,有人提出了一个新想法:“我觉得,大家要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大家为什么觉得地球生命衰老了7天,就是因为地球加速了呢?也许外星生命根本不需要给地球加速,他们只需要让地球生命全部流逝7天,那也一样,这样倒是简单得多。”

他这话说完,底下众人猛然一静,接着大家开始大声讨论起来。

主持人问科学家:“如果是这种情况呢?”

科学家摇头说:“那就是最可怕的情况了。我们可能一觉醒来——不——我们永远醒不来了,我们在梦中就可能度过了几百年,或者说,整个人类,甚至地球上的所有生物,直接就灭绝了。”

他说不下去了,欠了欠身体,下去了。

“那么联合国要如何应对这件事情呢?”

联合国人员站起来发言:“我们第一时间已经和联合国常任理事国进行了沟通,大家得出的结论和科学家一样: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是战争,哪怕是外星人发动的战争,我们都有反击的机会。但这一次的敌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们真的是毫无办法。”

他举了一个例子:这种事情就像恶作剧的小孩用开水浇灌蚂蚁窝,蚂蚁以为是天大的事情,其实对他来说就是恶作剧而已,现实版的“我消灭你,与你何干”。

他摊了摊手:“先生们,很遗憾,这一次,我们就是那些蚂蚁。”

又有人问:“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主持人摊开手:“人类,随时都有可能在瞬间灭绝,甚至就在我们开完会后,随时可能灭绝。”

周围彻底安静了。有人突然失声哭了出来,喊着什么人的名字,还有人跪在地上祈祷。有人打电话,告诉家人自己爱他们。周围乱成一片。

主持人站在巨大的液晶屏前,使劲儿敲着桌子:“请安静,请安静!先生们,女士们,我们虽然找不到克制那股神秘力量的方法,但我们却找到了它唯一没有攻击到的人!”他大声吼了起来,“是的,全世界都被它影响了,但有一个人却打破了时间的诅咒,并且对它发起了檄文!”

他示意大家看向屏幕,屏幕上有一篇微信公众号推文,下面专门圈起了发出的时间:2021.3.12。这个时间点明显在消失的7天里,没有受到时光影响。大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

有人问:“会不会是系统故障?”

主持人摇摇头:“公众号之父小龙哥也在这里,我们请他说说吧。”

小龙哥从后面站了起来,向大家弯腰致敬,说:“我们公众号数量超过2000万,日活跃量也有几百万,但在最近一周只有一个人成功发出了一条推文。”然后,他指了指大屏幕,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条推文。推文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世界,还剩下最后7天。”接着镜头转移到公众号名称:一只鱼的传说。

主持人推了推眼镜,兴奋地说:“来自中国的作家‘一只鱼的传说’,他成功用一条推文打破了时光诅咒,并成了全人类的希望!今天,他也到达了会议现场,让我们热烈欢迎作家‘一只鱼的传说’!”

人群猛然安静了,大家全都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救世主来了!”

会议室里爆发了一阵喧哗,接着大家都站起来,对着我鼓掌。我紧张地站在那里,尴尬得要命,只能不停地给大家鞠躬。

主持人大声喊着:“请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安静一下!让我们欢迎‘一只鱼的传说’,鱼叔上台讲话!”

我迷茫地站了起来,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给我那么高的级别待遇,千辛万苦把我送到北京来,原来都是因为这条推文!

可我真的不知道,这条推文为什么能发出去,甚至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发出了这条推文。况且,说不准是公众号系统出问题了?

不过小龙哥表示,目前公众号后台已经被全球顶级的程序员接管了,来自谷歌、微软、脸书、推特的专家们,已经把服务器研究了个底朝天,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我,希望我能说出克制时光的秘密。可惜的是,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我结结巴巴地表达了对大家的感谢,然后说了实话,对于这条推文,我也和大家一样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时间加速的事情。

底下一片哗然,主持人简直控制不住现场了。他低声和保安说了一下,让保安把我送到旁边的休息室,让我先休息休息。

我晕头转向地从会场出来,到了休息室。说是休息室,其实是一个极其豪华的巨大房间,里面有巨大的浴缸、纯银的雪茄盒、巨大的酒柜、健身场地,相关设施都是用的多国语言。

我躺在巨大的床上,闭上眼,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怪梦,而这个怪梦还在继续。

我本来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却稀里糊涂被一个辣妹塞进了装甲车,然后联合国告诉我:年轻人,你不要再睡懒觉了,快去拯救世界吧!

这……我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这莫不是进错片场、拿错剧本了吧?我想他们肯定弄错了,说不准待会儿就进来一个人,告诉我是他们弄错了,这只是一个互联网病毒,什么事也没有,然后让我回去继续睡觉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很快躺在床上睡着了。

过了好久,我终于醒来,打开门,外面有两个警卫员,客客气气告诉我,有任何需求,他们都可以满足,只是暂时不能出门。

我怏怏地退回来说:“我要吃饭。”

警卫员说:“您想吃什么?马上就会送过来。”

“点什么都行吗?”

他点点头:“什么都行。”

“好,那给我来一桌满汉全席吧!”然后,我又有了一个恶趣味,让他给我做一道锅巴饭。这个所谓的锅巴饭,属于我自创的。我小时候在微山湖住,那边烧土灶,土灶烧饭,经常会糊锅,把那些焦煳的“锅边”铲下来,再弄点儿黑咸菜泡饭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想,你不是说什么都有吗?那你就给我弄一碗锅巴饭尝尝。没想到,很快菜就上来了,真的是满汉全席。我以前听过郭老师的相声《报菜名》,说得天花乱坠,没想到有一天还真吃上了满汉全席。

我忍不住说:“嘿,要是郭老师在就好了,让他报报菜名!”

没过多久,警卫员敲了敲门,就看见郭老师一脸无奈地进来了。

我大吃一惊:“郭老师,您……您怎么来了?”

郭老师慢悠悠地说:“我伺候您吃饭,给您报菜名啊!嘿,您说您在这吃饭,让我站旁边报菜名,我这去哪儿说理去呀!”

我哭笑不得,赶紧请他上座:“上座!”

他倒也不客气,举着筷子说:“我报了半辈子菜名,倒是第一次吃这道菜,所以恭敬不如从命喽!”

吃了一会儿,警卫员亲自托着托盘上来了,说这是我要的锅巴饭,让我久等了。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圈圈焦脆的锅巴,还有黑咸菜,尝了尝,焦香扑鼻,咸菜也咸得要死,还真是原汁原味的锅巴饭!

我忍不住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个的?”

警卫员说:“我们查看了你的档案,发现你童年在微山湖一带,所以紧急联系了那边的厨子以及当地的村民,确认了食材、做法后,马上加急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土灶台,给您做了一份。真是久等了。”

我忍不住叹息,这待遇,还真是没得说了,当囚犯就当囚犯吧,总之有得吃就行了。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刚吃完饭,我就被人“提”了出去。

这一次,还是那个会议室,不过人就很少了。这次的主持人换了个女人,还是个亚裔,据说是美国来的专家,旁边坐的分别是各国专家。

去过美国大使馆的人都知道,最不好惹的就是亚裔女人,因为她们自己是华裔,怕被人说徇私,所以反而对华人更苛刻。

这是个盛气凌人的女人。我一进去,她就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告诉我,我身上背负着全人类的命运,我有必要,也有责任,拯救世界。

我忍不住讽刺她,说拯救世界太危险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

女人怒道:“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毁灭吗?”

我大义凛然地说:“那当然不会!……我会提前闭上眼!”大家哄堂而笑,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我接着说,“哎呀,不要那么严肃嘛!不就是7天嘛,大家就当全世界的电脑中病毒了,就相当于大家全睡了一个7天的长觉,不就好了?”

旁边一个头发雪白的老科学家摇摇头,严肃地说:“这并不是一场梦。根据各国实验室的报道,许多寿命很短的小动物,已经死亡了。也就是说,这7天并不是做梦,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下一次时光流逝就有可能是7年,甚至70年,700年。”

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岂不是全世界都来了一个安乐死?”

没有人笑,所有人很严肃。那个女人使劲儿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提醒我严肃一些,不要拿全人类的命运开玩笑!

我问老科学家要了一根烟,慢悠悠地点燃,女人指了指禁烟的标识,我上去就把这个禁烟标识丢到了垃圾桶,搞不好世界7天后就毁灭了,健康还有什么意义。

我猛吸了一口,跷着腿问:“在座的各位,现在有谁可以解释这件事情吗?有谁可以应对这件事情吗?或者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没有被影响?”大家摇摇头。我愉快地吹了一个口哨,“很好。既然大家都解决不了,那就听我的吧!我觉得拯救世界实在太危险了,我需要一些补偿。”

女人皱紧了眉头,勉强说:“你需要什么补偿?”

我故意胡说八道,想惹恼她,好把我赶走:“我这人嘛,就是心善,见不得大家为难。我也能理解大家,都是为人类做事嘛,都是公事,所以我也不提什么特别苛刻的要求了,我就说一些基本需求吧。第一,作为作家,我希望获得一个比较权威的文学奖,就诺贝尔文学奖吧;第二,我挺喜欢和田玉的。我听说故宫博物院有个镇馆之宝,也是中国最贵的一块和田玉‘大禹治水玉山’,这块玉能否让我欣赏几天?第三,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我希望能和著名影星安吉丽娜·朱莉共进午餐。”

女人铁青着脸走了,狠狠把门摔上。我也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没想到,第二天我又被带到了会议室,她给了我一份报纸,我打开一看,发现头版就是关于我的整版报道:“中国作家‘一只鱼的传说’获得2021年度诺尔贝文学奖!”

我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发现还真是关于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报道,包括我的文学作品,我出版过的图书,我的文学师承等,洋洋洒洒,权威又霸道,而在最底下,用黑字体印刷的是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词:“鉴于作家对全人类所做出的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特授予他2021年诺贝尔文学奖。”

后面还有瑞典文学院的盖章,看着特别严肃,特别美好。

然后,那个亚裔女人板着脸告诉我:“安吉丽娜·朱莉正在放置了大禹治水玉山的餐厅等着陪你共进午餐。”

接下来,我真的老老实实配合了,再也没有提什么非分要求,他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他们需要测试什么,我就测试什么。但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我都怀疑,莫非我拥有什么神秘基因,比如我祖上其实是外星人或者奥特曼什么的?

我的各项检测报告很快出来了,我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人,甚至好多标准还不如别人,毕竟我高考数学只得了18分。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个女人也越来越焦躁,这一次刚过来,她就急吼吼喊起来,质问我为何不配合他们的调查。

我老老实实地说:“我很配合啊,让我来我就来,让我住我就住,让我做什么测试,就做什么测试!”

她指着我的鼻子说:“不,你并没有说出真相!真相,就是你为什么能发出那条推文?”

我也有些生气:“那你要问小龙哥啊!”

她瞪着我:“你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我也怒了:“我怎么就不道德了?”

“作为一个公民,理应对全人类负责!而且你要明白,如果人类真的毁灭了,你也会死去的!”

“是啊,我也会死的。不过全世界那么多人陪着我,我觉得也挺热闹的,况且人固有一死啊,我本来轻于鸿毛,现在突然能重于地球了,我觉得也挺好的!”

她气得脸色发青,不断拍桌子,希望我能有所觉悟,不要老那么低级趣味。我打了一个哈欠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我就一小人物,可没你们那么崇高啊,动不动就是维护宇宙和平、拯救世界什么的。你既然那么牛,这个拯救世界的重任还是让给你吧。”

然后我径直离开了,心想,去一边吧,哪怕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会开口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就彻底屈服了,因为那晚上有个人来拜访我,而这个人我不仅认识,还因为他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