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出马路后,两人又沿街慢步而行。
“伊兰。”朱迪突然道:“你真叫张伊兰吗?”
张伊兰愕然道:“你真奇怪,姓名能乱叫的吗?”
朱迪浏览着沿街店铺道:“阿保送我们回家的路上,我用手机查了下,原来金诚集团万董事长膝下儿女一对,儿子名为万宜东,现龄十七岁,其它情况不明;女则为长女,名为万怡月,现龄二十,与你相仿。她在幼时被孤身一人送到国外读书,于两年前回国协助和打理集团事务。”
“哦?”张伊兰若无其事道:“你想说什么呢?”
朱迪缓缓道:“我们这单合同能签成,还有后面的十二亿大单是你促成的,对吗?”
“你真搞笑。”张伊兰失笑道:“我一个四海为家的孤儿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还促成呢?我看你的大脑也坏得差不多了。”
“谢谢你。”朱迪深情道:“是你把轻生的我拉回来,让我意识到还没安排好双亲的问题,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地离开这世界。”
顿了顿后,再道:“再感谢你给我的这份超级大礼,让我免去后顾之忧,两恩不知怎么回报,所以即便你要我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张伊兰哈哈两声失笑,觉得有失礼仪忙掩上嘴,可终没忍住,进而笑弯了腰,直至蹲在地上,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娇喘着气道:“你的脑袋真的坏了,要不要进医院里检查一下。男人要以身相许给女人,哈哈。。。太逗了,哈哈。。。笑死我了!”
朱迪笑着环顾因张伊兰的笑状而放缓脚步的行人,猛然蹲身,拉过后者一手,背起吓得呱呱叫的她,边跑边道:“这么多人看着,你忘了自己穿着裙子吗,亏你还笑成这样,真不怕羞啊。”
张伊兰刚开始有些害怕,但慢慢适应过来,不觉童心大起,轻按着朱迪头顶,大叫道:“看你这死人能跑多快,快啊,再快点!哇,再快点!哈哈。。。”
两人如小孩般,在大街上无视路人投来不满的眼神,大叫着、怪叫着,一路背跑而去,直至朱迪跑不动,累躺到绿化草坪上,直喘不止。
张伊兰收了收裙边,并拢双脚,坐到朱迪身边,梳理散乱开来的秀发,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柔声道:“嗯,好舒服啊。”如后者般仰躺到草坪上。
朱迪望了望张伊兰的侧面,心中一热,单手支起脑袋,转身侧躺,对着后者道:“可以让我亲一下你吗?”
“不行。”张伊兰闭上眼道:“你敢亲的话,我就。。。别说我又要挟你,事实上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因为我心里还有他。”
“啊。”朱迪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醋意,又大字躺回去,闭上眼道:“是啊,为了他,你要死要活的,我竟然忘了。”
又起来半躺道:“他是谁啊,竟然能让你为他如此造作,定然不是普通人。”
张伊兰双目微张,两眼迷离道:“他浑身泛着男子气概,靠近他会让你很有安全感,他的一言一笑,怎么看都能让人着迷。尤其在你最孤独、最无助时,他会悄悄在背后伸出强壮有力的双手,拥着你,保护着你。”
朱迪切了一声,躺回去道:“这么好的话,又怎会另结新欢,还动手打你,这根本是两个人嘛。好男人只会用心去呵护女人,不管她有错没错,都不会动手的。”
“你懂什么。”张伊兰翻身起来,不满道:“你不知道的话就别乱说。”
朱迪举起双手投降道:“对不起,我是不懂,我说错了。”
张伊兰凝望着朱迪,半晌才道:“算了。话说回来,其实我也很感激你的。”
朱迪忙爬起来,意外道:“你感谢我?我做了什么吗?”
张伊兰转过头,目视前方道:“那天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是你让我知道生命原来是有限的,随意糟踏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是有罪的。”
转头甜甜一笑道:“听起来是不是很傻的感觉?”
朱迪一呆,把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刻在脑海后,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怎么会呢。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每个活着的人,他的生命其实一直都在倒数中,只是不知自己的期限在哪天罢了。可惜大部份的人都未曾意识到,或者虽曾想过,但不愿面对而选择了逃避,便成了虽知道死亡终会来临,可根本没有理解期限或死亡真正到来的含义。也许唯有真正到了哪一刻,人们才会明白过来,正如我一样。”
顿了顿后,又道:“就是因为知道期限在具体的哪一天,人对待生命的态度会变得截然不同。倒计时的状态会督促你加倍努力,你不会再把自己的梦想当成空中楼阁,总是把它排在日程后面,或建立在虚无的观念上,而是尽已所能,甚至超出原有能力地去实现。”
淡然一笑道:“就像今天下午会议室,若换作以前,我还真不敢这么干,可为了要得到的东西,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只一门心思地想要成功。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我也太大胆了。”
张伊兰出神地听着他的话,良久才呼出一口气道:“胆子再大,也要交易货物真正物有所值,否则谁也帮不了你,毕竟这是竞争激烈的商品市场。在价格越来越透明的情况下,如何控制成本、有过硬的产品质量及提供优质且人性化的服务便成了在同行中脱颖而出的关键,以前一家独大并垄断市场的局面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朱迪瞧着她笑道:“我不懂这种大框架的商业构思,我只知道若没遇上识货之人,再好的商品也卖不出去。我敢打赌下午去卓飞的路上,你在后座把阿保扔在那的文件偷偷看过了吧。”
张伊兰不屑道:“你当我是谁,用得着偷看吗?”余光发现朱迪正笑着看她,马上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不去看叶美婷?也许此后你再也没机会了。”
“啊。”朱迪大字躺回草坪,沉声道:“是啊,为什么呢?现在别说看她,以前只要想起她便莫名向往的感觉也荡然无存,是将死之人没了盼头,故已不在意的原因吗?”
送张伊兰到附近的酒店就寝后,忙了一天,早已累透的朱迪回家匆匆洗澡,上床便蒙头大睡。
这一觉,是他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
可一大早,天刚破晓,他便被急速的手机铃声吵醒。
“阿迪。”刚接通,手机传来杨忠保兴奋不已的声音道:“起来没?我等了一夜,实在等不下去了,快下来!我和你一起去签合同!”
朱迪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你自己去吧,签合同罢了,又不是谈判,用得着这么多人去吗?”
“不!”杨忠保坚持道:“别忘了那封辞职信我已拿回来还你,你仍是公司里的人!而且这合同是你争来的,所以理当你去签,我只是你的司机。”
朱迪失笑摇头,刚想拿衣服,猛然想起昨晚洗澡时,把攥着辞职信与医院报告单的外套扔在待洗衣的篮子里,心下大惊,恐被母亲拿去洗衣时发现,忙扔下手机,仓忙起来,扑到洗衣篮子处。
虽然外套疑似动过,但里面的信单仍在,朱迪呼了口气,琢磨母亲可能怕吵着已上床睡了的自己,没拿去洗。
瞄了父母睡房一眼,他忙把信单收入衣内,匆匆赶回睡房。
手机仍没挂掉,传着杨忠保的叫声。
“好了好了。”朱迪拿起手机,没好气道:“算我怕你,别再吵了,我梳洗一下,换件衣服便下来。”
整装完毕,朱迪带着信单下楼上车,刚跨入副驾,便把信单劈头劈脑地朝杨忠保扔过去道:“这鬼东西你别再给我,替我交上去,反正都没几天了。”
杨忠保呆了呆,兴奋的表情一下变得暗淡,叹道:“唉,你这么厉害,怎就弄出这种病,天妒英才吗?”
“厉害?”朱迪失笑道:“就是因为有这病,活不了几天才变得厉害。对了,把你的手机给我。”
杨忠保发动车子,开出马路,边递上手机,边疑惑道:“干嘛?”
朱迪接边手机边输入一组号码,边道:“我给你输入一个贵人的手机号码,记住!我走了后,你若是与金诚集团或旗下任何分公司的交易上出现困难,都可以找她聊聊。当然,前提必须是你已尽了最大能力,而且货物绝对正品才可以,明白吗?”
“贵人?”杨忠保愕然道:“还是金诚集团的?你耍我吧。”
“兄弟。”朱迪把手机还给他,肃容道:“没有她,别说后面的十二亿,就连这次的合同也签不成,这是我能留给你最大,也是最好的礼物了,别人想要也得不到,好好收着吧。但要紧记我说过的前提,如果自己都没尽最大的努力便一门心思想找人帮忙,那你就别指望飞黄腾达,因为你不值也不配!”
杨忠保见他一脸严肃,吐舌道:“我去,你何时结交到这个贵人?咋从没听你说过,他叫什么来着?”
朱迪望着车窗外不断飞逝的景象,露出一丝柔情道:“她叫什么并不重要,只要知道她是个很有原则,又执着的人就行了。”
“我总得有个称呼啊,叫人家作喂吗?”
“呃。。。小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