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要擦掉我的泪,我偏头躲了去,一只手便堪堪的停滞在空中。
他没有放下,而是落在我的眉骨,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他似乎对我的眉眼格外喜爱,每每望着我的眼,总能看到他眼底的柔情。
“若我不想她陪呢。”
我对上他的眼,眼中淬了冷意,那一瞬间,竟然从未计较后果,只是想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啊婉,听话。”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终于忍无可忍,一时间忘了他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身份,指着楼下,全然不顾自己像个妒妇。
“要么她走,要么我走!”
他眼底温存的柔情瞬间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捏着我的下颚,不顾我的挣扎,咬牙切齿的凑近我的脸,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阴狠。
他说,“顾清婉,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被他捏的生疼,冷风吹进眼眶,我却生生忍住了泪。
像是被拆卸了下颚,疼的我叫不出声,只能打碎了往心头咽去。
看着我隐忍痛苦的模样,他突然发了狠的吻.我,带着滚.烫的怒火,狠狠碾压,我像是着了魔般,狠狠地对准他的薄唇,一口咬了下去,血腥味带着辛辣窜入鼻腔,使尽全身力气,我终于推开了他。
他不怒反笑,舔了舔下唇的伤口,又变回了一开始我印象中的师座,狠戾,阴冷。
“不过是个军长玩儿剩下的货色,对我大呼小叫,你也配?!”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从脚底升起的凉,彻骨的凉意窜入背脊。
原来………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他一直都在意的,在意自己的身份,又或者说,是芥蒂,因为他的心没有血肉,比那冰窖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只是每一次的柔情蜜意,他拿捏的刚好,每次他拥着自己低低的唤一声。
“啊婉”
不轻不重,恰好落在心头。
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了魂,慢慢的将自己的心双手呈上,任由他做何处置。
我也曾想过,他是乱世的军阀,他是师座,理应冷血无情,杀伐果断,可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渐渐沦陷。
被他宠也罢,被他负也罢,成为师座夫人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一切,都不可回头了。
只是。
我未曾想过,会被他如此,生生剥开血肉,挑出筋骨,将那骨肉一寸寸剥离,血淋淋的一颗真心,被他揉碎,冷冷嘲讽。
自那日之后,我便不再踏出小楼了,身体愈发虚弱,我也渐渐消瘦下来,狐裘下的身子,已然撑不起这身旗袍。
院子外边倒是热闹的紧,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除了我的小楼,还是一片素净,有下人拿了红绸要在小院也挂上,说是让这死气沉沉的院落也沾沾喜气,阿九同他们理论,争论不过便哭红一双眼,说着。
“夫人,他们这是明摆着故意气您。”
我瞧着那艳丽的红绸,明明是喜庆的颜色,在我看来,却是比白雪还要悲凉几分。
这院子,何时,这般寂寥了。
蔷薇花的藤蔓逐渐干枯,受不住积雪,便寸寸断裂,落入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