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夜下…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凉爽的精酿啤酒冲进喉咙,柔滑似鲜牛乳一般,带着细小的泡沫一顺下去,有种难以言表的舒适感,并且从喉咙到胃里都泛起了浓郁的麦芽香味。
“我去,又干了!”
我放下扎杯看向对面的寸头,越看越是“可爱”,那圆圆的头顶上还有些造型,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大炮,你这个形象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搭诶。”
大炮乜斜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作找茬状质问道:“说,什么形象?”
“社会大哥。”我故意地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
大炮轻轻一拍桌子,立刻用一口听起来就不是很标准的锦州话说道:“就是社会人么,咋地了?你想干哈?”随即拿起一瓶啤酒大大地来了一口。坐在室外吃着烧烤喝着酒,再配上这一股子“豪爽”劲儿,瞧起来就虎。
“哈哈哈哈!”坐在他旁边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还没等开口说话,一声“二百五”从我身旁的女士口中蹦了出来。对面那姑娘闻言笑得更是厉害,“哎呦,妈呀”地完全语无伦次了。
“兰夕,给人留点面儿,怎么说也是大哥,什么就二百五了。”我忍着笑说道。
“得,时候不早了,我看就到这儿吧。”大炮摸了摸自己的小寸头,悻悻地说道。
“别呀,回去也不能睡,再待会儿呗。”兰夕说着拿起啤酒朝着大炮碰了过去,边举杯还边补充道:“不说你了,炮大哥,成么?”
“不能睡?不能睡我跟你睡,我把她送回家就去找你,成么?”大炮坏笑起来,拿起酒跟兰夕碰了一下,咕咕地喝下去两口,另一只手抓起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得了吧,你还是和你家娜娜回吧。”兰夕瞥他一眼,不屑道。
“我才不,什么他家的,我俩这才是第一次正劲吃饭。”娜娜傲娇地解释道,说完还妩媚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大炮,这个样子倒是没看出来有多么的不想。
我冷笑一下,轻轻扭过身子看向兰夕问道:“什么叫不能睡?”
兰夕闻言拿起酒轻轻地喝了一口,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实在的,我刚搬过来两天,就在这条街东头的马路对面,微笑公寓。前天收拾完才住过来,那一夜基本没怎么睡着,一直都恍恍惚的,好像想着事,但又想不起来想着什么事,似睡非睡,还做着梦,感觉梦和想的事交织在一起,很是难受。昨天一天精神很不好,到了晚上下班回去本以为这么累了可以好好睡一觉,谁知道又是那样。不同的是,总能感觉有人想跟我说话,睡不着就想起夜,挣扎着去上了厕所,脑子里就想着有人在后面,不敢回头,走回床边赶快躺下继续着煎熬。今天感觉要累死了,疲惫不堪。”说完左手扶着额头揉了揉,顺势朝后捋了下头发,叹出口气继续道:“还好明天是周六,可以休息休息,不然真要崩溃了。”
“你那儿有东西嘿!”大炮突然大喊一声,还连带着呲出了几粒花生米渣。
“啊!”娜娜被他这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娇嗔地打了一下大炮,娇声嘟囔道:“真讨厌。”
“滚!”几乎同时,兰夕边骂边狠狠地瞪了对面的寸头一眼。
大炮坐在那儿兀自傻乐,生猛地往嘴里撸了一串肉就扭过头凑向娜娜,“你不就喜欢我讨厌么。”
“玩笑归玩笑,不过我觉得大炮说的倒是没错,可能确实有什么东西。”我喝了口啤酒,略显严肃地说道。
“啊?知道你会看一些,可别吓唬我。我那里离着快乐城这么近,每天人来人往的,会有东西么?”兰夕露出担忧的神情,把刚拿起的一串小腰放回盘里,一脸殷切地看着我。
“没吓唬你,根据你说得这个情况,应该没错。”说完我随手吃了一串羊脆骨,继续道:“你那儿有没有东西和附近人来人往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住在外面,明天不是休息么,我拿着东西去你家看看就清楚了。”
“明天什么呀,现在去呗,我送她回家,你跟兰夕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大炮说罢猛灌下两口啤酒,喝到了底,然后吧砸吧砸嘴,用胳膊一抹嘴角,打出来一个响嗝。
“明儿吧,现在有点儿累了,而且什么都没拿,这大半夜的,真有的话怎么整。”我冲着大炮仰了下头,然后从桌上拿起烟,缓缓地取出一根衔在嘴上,点着后吸了一口对兰夕说道:“晚上睡觉前记得把拖鞋的鞋尖朝外,拉好窗帘,千万不要拉开看。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不要照镜子,如果担心会不小心照到,就拿布遮起来。要是会路过长走廊就点个夜灯,再把电脑电视有屏幕的电源都拔掉,这样就算有什么,也应该不会吓着你了。”
“拖鞋、窗帘、镜子、夜灯、电源,行,我记住了,那就明天再见呗,起来微信。”兰夕说着也拿起烟点了一根,抽将起来。
“没劲,这么好一借口,浪费。”大炮嘀咕了一句,而后朝着餐厅的门内大喊道:“服务员,埋单!”
紧接着就是一声“诶!”服务员已在桌前。这一喊埋单确实比做什么都来得快,生怕误了收钱,简直神速。
我顺手结过账几人又瞎聊了几句,便各自拿好东西起身向路边走去。
“撤了哈,十二点多了,明儿联系。”大炮走到车边,说了一声后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娜娜很自然地就坐进了副驾。
“得嘞。”我回应了声,拉开副驾的门看着大炮的GTR扬长而去,转头向兰夕说道:“坐后面吧,顺路把你放下了,代驾马上到。”
“我这两步就到了,都用不了十分钟,反正也不着急睡觉。”兰夕看着我客气道。
“那成,明天见吧,你路上慢点儿。”我没有多让,打个招呼就上了车,代驾也正好来到了车边,往后备箱装好电动车后便准备启动出发。
“嗯,好哒,明天见。”兰夕应了一句,待我走后转身朝着微笑公寓的方向溜达而去。
路上,我给华哥拨去电话说了一下兰夕遇到的大体情况,华哥告诉我说:“没什么大事,像上次那样去看看,有东西就按照之前的方式净化一下。”随后又嘱咐几句,便挂了电话。
次日醒来已是十点,身体习惯了每天六到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没事的时候当然会尽量往八个小时睡,可以保持更好的精力。
起来后给兰夕发过去微信,拾掇拾掇,弄了一份儿方便简单的“新”中式早午餐,一碗黄豆猪脚汤,两颗煮鸡蛋,切了点儿自己卤的酱牛肉、新鲜水果、上品彩椒和煮好的山药,还沏了一杯燕麦奶拿铁,和前面的中式有了些违和感,所以才称为“新”。
快吃完时才收到她的回信,看来昨天晚上还是没怎么睡,但可能会比前两天稍微强点儿。
收拾好要拿的东西,在门口便利店买了两颗柚子,就驱车前往了微笑公寓。
目的地在马路的东边,到门口后没有找到停车场,只好把车停在最近的路边。下车拿上水果和器具,按照微信发来的地址来到了公寓楼二单元的门口。
开门用的电子呼叫器已然坏掉,伸手轻轻一用劲儿,玻璃门就被拉开了。进去后是一个昏暗狭小的大堂,右侧有个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位保安,大白天的就在那里昏昏欲睡了。
我毫无犹豫地走将进去,没有理会那保安,到头右拐看到两个电梯,屏显上显示着十楼和十二楼。轻点了一下向上的箭头,稍等片刻后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走进去转过身点了一下标注着十四的按键,金属门慢慢合住,向上而去。
“这电梯太慢了。”我心中嘀咕,向四周看了看,里面没有镜子,前后左右都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按键中没有十三,看来是有些年头了。以前用得都是进口合资的电梯,大部分均没有十三按键,因为十三在西方人看来是不吉利的,有一些电梯还没有十四,也是相同原因。现在国内的电梯组装和加工技术越来越成熟,境外与合资品牌也更加注意市场需求及本土风俗忌讳,电梯按键就根据市场情况变成了没有四或十八这个俩数字。
看着看着已到了楼层,门开后走出电梯往一左转直接看到一户房门,门框上的门牌写着“一四零七”。“这不就是兰夕家么。”心下嘀咕道,没几步便走到门前,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筒子楼结构,顶上打着白色灯光,西侧有几扇窗户,两端向南北的东侧都有住户。向左是一至六户,向右是八至不知多少户。
轻轻敲了两下防盗门,又加重敲了一下,里面马上传出了干脆的声音“来啦!”没过几秒,“咔”的一声,房门被朝内打开。
我微笑着朝前看去,只见她套了件大白T恤,穿着浅蓝牛仔超短裤,一米七的身高这样的着装显得腿很修长。开门的纤手干干净净,没有涂任何指甲油,肤色健康却不黑,一头拖背黑红大波浪看着很是精神。
“不好意思哈,起晚了,刚收拾了一下,还没化妆呢。”兰夕微笑着说道,转身向里面走去。
“没化妆?这化不化区别也不大,无所谓。”我边回答边走进屋子,关上门向里看去。房门朝右手开,前面是一个小走廊,走廊左手边是个鞋柜,鞋柜上放着挎包、杂物等等,鞋柜对面是卫生间的门,旁边是厨房的门。走廊再往里是客厅,客厅成一个“由”字形,因为走廊两边的卫生间和厨房与客厅两侧的主墙是一个墙。客厅的最里端是兰夕刚进去的屋子,一间卧室,门没有关,能看到卧室里的落地窗,整个家也只有这么一面窗。在这个位置基本可以把家里的结构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站那儿干嘛!进来吧,不用换鞋。”她在卧室里扯着嗓门儿大声道。
“嗯,那我就进来看了。”听到她的话,我走进客厅。还没等站稳,兰夕快速从卧室走了出来,站到我身边,略带兴奋地说道:“啊?这么快,现在就看么?那我也看看,可以吧?”
“好,你就在这儿吧。”我边说边定好身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木质罗盘,把罗盘放在手心保持好水平位置。
“孔道士,你怎么还买水果,太客气了。”她看了眼我的挎包,笑嘻嘻地说道。
我微笑着“哼”了一声,就全神贯注地看起了罗盘。罗盘的指针一直指向北方,只是略略晃动,我盯着罗盘开始在客厅里踱步,兰夕跟在我身边探头探脑地也看向我手里的家伙事儿。
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转头跟她说道:“我去卧室了哈。”谁知道,这一转弄得我一阵心猿意马。距离兰夕的脸只不到三寸,她身上的气味一下子就被我吸入鼻内,阵阵兰香,清雅脱俗,真是味如其名。看着那菱形脸,修饰眉,柳叶眼,悬胆鼻,线条秀丽的双唇,涂了一层淡红的唇彩,如若初现的丹霞,令我舍不得再移开目光。
“去吧,孔道士。”她抬起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说道。发现我一直在盯着她,轻轻一笑,也不拘谨。
我报以“自然”的微笑,转头向卧室走去。咱也是过来人,怎么会因美色而紧张呢,风风雨雨经历过多少,自然也淡定。
走进卧室还没几步,罗盘便渐渐地开始动了起来,速度很慢,但不再指着北方不变,而是转起了圈,一圈转完接着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