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了的,那么大的灵力在外面,肯定没有信号。”李思诚摇着头,面色凝重的说道。
“喂!要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我一听,焦灼起来,恼怒地对子淮大喊。
子淮不说话,默默地看着阿明,手里紧抱褡裢和铁笔。
“你说话啊!就你这个破褡裢!明天取不行么!人重要它重要!你说!说啊!”我看到他样子越发来气,质问地吼道。
“呃……孔德,呼……别喊了,那是他的宝贝,呼……没那个,我们可能,呼,也回不来。”阿明气息微弱地说道,夹带着一口一口的粗气。
“阿明……”子淮听后忍不住眼眶发红,里面盘旋着泪珠。
我流出了眼泪,俯下身看着他,说道:“没事,我们现在就走,开着车送你去医院。”
“呼……这个感觉……不需要了,很困……刚才,脑,脑子里,呼……好多,多,的爸爸妈妈,呼……还有我们……”阿明说着说着露出笑容。
“李兄!我开车,开车,我们现在就走!”我扭过头,对着李思诚喊道,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李思诚默然站立,眼镜拿在手中,两根手指按在内眼角处,擦拭着淡淡地泪水,没有回话。
“别,别跟,呼……老板喊了……子淮,笔,笔,你拿着,画符用,呼……那是我,我朋友,好好画……下次杀它,呼……十个怪,怪物。”阿明艰难地侧过头,看看他,语气微弱,但能听出来,话里面带着鼓励,带着托付。
“别说了……”子淮闭上眼睛,眼泪缓缓流下,五官都挤在一起,懊悔之意浮于脸面。
“孔德,十年后,呼……你们还要在一起,喝酒!”他又奋力地扭过头,看着我,语气严肃地说道。这句话说得是那么的不可置疑,如同真理一般,充满了力量。
“嗯!嗯!”我用力地点点头,紧咬牙关,迫切地答应着。
“老板,呼……很,荣幸,呼……做你的,的员工……嘿嘿。”他傻笑一声,头向下栽去。
“阿明!”我失声叫道,以为这一栽已是结束。
他的头沉了一下,又费劲地抬起来,靠住了树干。
我已经抽泣得不成样子,子淮一直紧闭双眼,咬牙切齿地摇着头,李思诚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阿明望着远处的星空,满脸笑容,右手缓慢地抬起来一点儿,伸出大拇指,轻轻说道:“我,我,好样的……呼……你们,替我保卫,呼……世界和平。”
“好样的!你是最好样的!振作起来!我们一起维护世界和平!”我不断点着头,浑身颤抖,激动地说道。
“哒哒……呼……哒哒哒……”
“醉卧杀场你莫笑,古来征战不能回!”
王昭明闭上了眼睛,脑袋顺势耷拉下来,就这样靠着树,离开了我们。
历史长河中任何都不值一提
谁是谁非盖棺后自有评议
有什么会在岁月中留下痕迹
其实,每一段生命都在示意
什么是活着的意义
从生到死,从头到底
无怨无悔就可以
《人生的歌》王月熙
“不!”
“阿明!阿明!”
我撒着泪,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道,痛彻心扉。
子淮泣不成声,扑在阿明身上,哇哇大哭。
“阿明,一个好人,真正的好人!”李思诚默默地说道,声音颤抖,伤心不已。
“李兄,为什么不开车去救他!”我站起身,狠狠瞪着他,气势汹汹地问道。
“他被撞得灵力差一点就散了,魂魄已然稳不住,坚持不过一会儿,就会彻底消失,怎么救?你让一下。”李思诚回答完,戴上眼镜,伸手把我拨开,走到阿明面前,低头掏出印章。
“干,干什么?”我抽搐着问道,听到他的话,心中惊骇,彻底消失?那就是连投胎都不能了!
“因为有神树在,护住了他,所以现在灵力还没彻底散去,但留不了多久。我试试看能不能收在印里,再转移到那根笔中,那笔随他这么多年,充满了他的气息,应该不会排斥。”说着,他嘴里念叨起刚才收猛虎魂的那句话,一章按在阿明印堂上。
阿明的身体猛地颤抖一下,再没了动静。
我安静地看着李思诚,不再言语,心里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是为了留住阿明,避免灵体化为虚无。
李思诚左手拿过铁笔,抵在阿明上方的树干上,又把章按在笔杆上,一字一顿地念道:“爱尚世与爱后世,一若今之世人也。”
铁笔开始剧烈震动,香樟树周围出现了无数绿色荧光聚向铁笔。
他的额头很快出现了汗珠,身子也跟着铁笔震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绿色荧光不再出现,之前的全部包裹着铁笔,极其明亮。
铁笔泛着绿光,逐渐缓和下来,停止了抖动。
“以兼相爱之法易之!”李思诚大声说出一句,身子随着印章剧烈地抖了一下。
铁笔周身的绿光一下子被吸进笔中,巨震一下,从李思诚的手中脱离,跌落在阿明身上。
“好了,成功了,铁笔里面有了他的魂魄。”他站起身,抬起胳膊用衬衫擦了擦汗,虚弱地说道。
“都在笔里?魂和魄?”我甚是惊讶,之前听子淮讲过,七魄随身,属于阳世,身体皮肉没了,魄也就散了。魂魄俱在,是怎么回事?
“嗯,我也没想到,这颗树会这么神,灵力如此强大,把他的魄也留在了这里。我用烙神印的能力,使出赋魂的方法,把树的一些灵力随着微弱的魂体封入笔中,使其有所补充,这样就可以完全保住魂体。结果没想到魄也在,随着一并封了进去。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差一点儿就没撑住。”他扶扶眼镜,把印章收在锦囊,疲惫地喘了口气,向草塘走去,给我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嗯!”我坚定地回答,两颊挂着泪痕,双拳紧握,指甲都掐在了肉里。他的意思,我明白,不能让阿明走得这样憋屈,竭尽全力,也要抱这一仇。而且是继承他的遗愿,保卫和平,不能让邪祟在如此明净纯粹的地方继续作恶。
转过头看看栅栏外,巨蟒已经不在那里,跑到了山坡靠上一些,探着脑袋,瞪个大眼珠子看向这边。
“别哭了!子淮!”实在看不过去他这样,兀自悔恨,不言不语。一把揪住他右肩处的衣服,把他拉将起来。
“都怪我!”他对着阿明大喊,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我双手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儿摇晃几下,用力说道:“有什么用?我不痛苦吗?振作起来!做点事情!”
他被我晃了几下,呆在那里不再出声,憋了一会儿,“哇”的一下又哭起来。
松开他衣服,沉默地等了一会儿,待他慢慢安静下来,我便认真说道:“你告诉我,那两种五行符是什么用法,成金符还有么?”
他吸着鼻子,“嘶溜,嘶溜”地回答道:“还有三张,中央土德地侯星君动土符,可以改变土壤性质,强能呼风。北方水德伺辰星君引水符,可以聚水引水,强能唤雨。”
“妥了,咱们研究个战术,等等再给我用一张成金符。”我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下巴,思考起来。
他低头拿起铁笔,抚摸着自言自语道:“阿明,你就在这里面,我会一直守护好的,昭明笔,昭明笔……”
之后,我俩商量起了方案,整体还蛮顺利,只是有一个引诱的环节,太过危险,不知该如何安排。
草塘的灯亮了起来,大约十分钟左右,李思诚从石路回来,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黑色纸人。记得他之前说过,黑色的纸很难制作出来,威力强大,想必这个纸人相当厉害。
他们到了身边,我把刚才琢磨的战术讲述一遍,李思诚听完点点头,十分认可,随之说道:“这是清朝名将,我们李家的王牌。他的魂骨是铜料,灵皮是特殊制作的黑纸,堪比钢铁,但是极其轻薄,用得是可以全力发挥生前力量的画法‘替’。武器没有带着,实在太重,等等子淮给你用了成金符,给他现做一对石锤,引诱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
听他说完,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纸人。身高两米出头,通体漆黑,质感厚重,五官和装束做得真假难辨,还留着精悍短小的八字胡和下巴上随风而飘的两寸短须,有些像活跃于各个城市中心表演的铜人。穿着九蟒补服衣,头戴珊瑚亮红顶,上插两眼孔雀翎,脖挂红珊瑚朝珠。相貌奇伟,沉毅严肃,双手背后,关节灵活,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纸扎,完全与真人无异。
“公侯伯爵的补服,一品红珊瑚朝珠,两眼花翎,身高两米,善使双锤,莫不是大鹏金翅鸟转世。”子淮捋起小胡子,侃侃而言,只要一提到关于历史的事物,他就会很快进入状态。
李思诚点点头,成竹在胸地说道:“不错。”
墨家人,临危亦安然;
审时度势常冷静,名将魂灵祖代传。
谁人不留面?
子淮大体跟我说了一下此人的生平事迹,我听过后毫不犹豫地表示认可,这再有问题,那就没有没问题的了。铜墙铁壁的身躯,生前全部的实力,身轻如燕,没有五感,不知疲倦,还能如何?
岳钟琪,字东美,号容斋,岳飞二十一世孙,有勇有谋,战功卓著,使一对百斤大锤。康熙曾赐孔雀花翎,赐匾联“太平时节本无战,上将功勋在止戈”。雍正二年被封为三等威信公,太子太保,后被某案件牵连,削职入狱。乾隆二年被释放,乾隆十三年,又被赐予孔雀花翎,还恢复了威信公爵位,被乾隆称为“三朝武臣巨擘”。
策划完毕,互相对视一眼,各自颔首,准备开战。这里的每一位,在自己下决定要做点儿什么的那刻起,就冷静了下来,把刚才的恐惧、惊慌、沉痛都暂时抛在了九霄云外,先完办事儿,再去感受。
“太白星君,令我施行!”
随着一声响亮的敕咒,符令贴在我的胸口,我拿起事先从木材仓库找好的两根尖头木棍,交给威信公。
威信公接到后走到香樟树旁,那儿有几块直径约有一尺的大石头,形状偏圆,棱角分明。
他单手持棍举过头顶,用力往石头中心杵去,“咚”的一声,木棍插进石头,直入到底。然后如法炮制,把第二根木棍插进了另一块石头。
我感到十分诧异,这身子骨果然不是盖的,好大力气。随即走到两块大石头旁,俯身分别摸了摸。
威信公一手拎起一把石锤,“当当当”互敲几下,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巨蟒的方向走去。此时巨蟒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在栅栏门口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