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节热心的大妈

C城地处盆地,气温比山区高不少。广场有不少候车人群,三两一伙或站或坐,身边一堆行李。姐弟两眼巴巴看向阿爸,阿爸是他们的天。接连有人跟他们搭讪,要坐车吗?要住店吗?有一位中年男人看相貌忠厚老实样子,阿憨拉住他询问哪有租房的。

大叔思忖半天,这不好回答,哪都有出租房屋的,啥档次都有,公交站台电线杆上小区外墙小广告多的是。

哪有学校吧?直奔主题,为孩子上学来的,到学校附近是最佳选择。阿憨为自己灵光一现想法自豪,聪明踏上大城市的地皮脑瓜都灵光啦。

阿憨四个提包后备箱装不下,前排座椅放了一个。大叔是开黑车的,嘱咐阿憨有人停车查问,就说是亲戚他来接站。

大叔想的挺周到,把他们拉到一所普通公办学校大门前停车。没拉他们去市中心重点学校,看他们穿衣打扮有了住的没有吃的,那边房租太贵,市里但凡有些条件挤破脑袋都要进去的学校,学区房房价工薪阶层只有望楼兴叹的份。

这所学校比镇里学校气派多了,院里都是楼房,校园有四组单杠还有四排篮球架。姐弟两无心欣赏校园陈设。如两朵娇嫩小花因为缺少养分而打蔫。

阿憨把包袱堆到地上,让姐弟两坐上面休息。不能跟陌生人走,在这里等爸爸哪都别动。阿憨交代几句,去找吃住地方。

阿憨不知道马路对面一位老太太盯他们半天。他前脚刚走后脚老太太迈着小碎步过来,“刚才走的人是谁呀?”老太太一脸慈祥地问道。阿月注视老太太没回答,阿星靠在阿月怀里,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再理睬她。

“是你们什么人?”阿月拒绝回答,老太太脸色凝重起来,“别怕孩子,奶奶给你们做主。”阿月垂下眼皮沉默以对。

这两天三口人一直在路上奔波,昨晚车上轱辘一宿,没水洗漱,头发枪毛枪刺,身上衣服乌突突皱巴巴。阿憨又是一套忆苦思甜装扮,哪里是出远门,整个逃难状态,在外人看来,尤其是小脚侦缉队。警惕性特高,防范意识特强小脚侦缉队。

阿憨急匆匆地跑回来,看到老太太站两孩子身边,阿憨询问的眼神看向阿月,阿月仰起脸朝阿憨伸出手,“阿爸,”阿星趴在阿月膝盖上,也喊了一声。

阿憨用戒备眼神看着还杵在这里老太太。她换上一副笑脸,“这两孩子真可爱,是你家两孩子?”“嗯,”阿憨答应道,他拉两个孩子起来,拿行李准备吃饭去。

“来这走亲戚?”不是带孩子上学,阿憨回答。编吧,你就编吧,你当这是哪,带孩子上学,学校你家开的,你想上就能上?老太太一脸不屑,你要是编出来打工还靠点谱。

她的视线在阿憨和姐弟两脸上循环切换。“你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我家在跟前不远,我一个人,家里有多余房间,要不过去看看。”

前天大妈帮着买票,今天大妈提供住处,阿憨感动,堆砌一脸感激的笑,这个笑容看在大妈眼里满是猥琐。

过了三个红绿灯,拐上一条坑坑洼洼柏油路,下雨之后存水把鞋帮都浸湿。老太太在前面抱着阿星。路的尽头几幢楼房,看外面斑驳墙皮,楼房有年头。老太太带他们到四楼,把几人让进屋,“我去买些吃的,你们找不着哪是哪,让两孩子歇歇,买多少东西回来把钱给我就成。”老太太出了门,探头又叮嘱道,“哪都别去,等我回来。”

老太太喀嚓把门反锁,站门口听了听,姐姐我要回家,她听小男孩说。

第二节乌龙

老太太不再犹豫,转身加快脚步朝外走去。老太太去了派出所,她气喘吁吁一脸焦急,王所长接待的她,“大妈有事慢慢说,”王所长倒了杯凉白开递给她,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我看这个男人有问题,爷三没有任何相像之处,我和女孩了解情况,女孩不敢说,男孩跟女孩说要回家。”

老太太把身子往桌前探了探,“两个孩子长得可水灵呢,那个男人很落魄。”老太太用了个中性词,她试图让自己推断更有说服力。

几年前所里辖区丢过一个男孩,孩子父亲直到现在也没放弃寻找孩子,他骑着摩托一条条街道一个个乡村一座座城市地寻找。这个案子压在他们公安民警身上沉甸甸的。

“走我们去看看。”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所长亲自去现场走访。路上老太太买了几包面,到家给孩子煮面吃。

阿憨打算在附近转转买点肥皂香皂的,把弄几下锁头没打开门,等主人回来再说,他没往别处想。阿星在抬起脚够着洗脸池水龙头一会开一会关,阿月在里屋换衣服,听水龙头一会放水一会停水。“阿星,”她站卫生间门口喊了一句,阿星笑嘻嘻地从她胳膊底下钻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屋里静悄悄的,大妈打开房门,沙发上一大两小,齐刷刷转头看过来。沙发上爷三坐姿规规矩矩,三人已经焕然一新。

王所长穿便装来的,他给大妈递个眼色,意思把两个孩子支开。大妈拉着两个孩子到厨房煮面,顺便关上房门。阿憨站起身,“我是普查户口的,正好碰上大妈,她说家里新来一户租客,我来了解情况。”王所长客气地和他握手,如果对方真是做贼心虚,他准备先发制人。

“我带户口了,”阿憨向厨房方向去,他的行李在后阳台放着。王所长先他一步走进厨房,隔开阿憨和孩子。大妈暗想都跟到厨房啦,她护着姐弟两到卧室。

户口本上清清楚楚印有秦月韩星名字,有阿憨名字,户籍显示未婚。事实基本清楚父子三人是受法律保护家人关系。但是令王所长好奇的是,三个人三个样貌,一点都不像,他们怎么成为一家人的。

王所长出示警官证,并为刚才因为疑虑而对他有所怀疑表示道歉。阿憨这才明白大妈一番用意,人家是为他儿女好警惕性高没错。阿憨笑了,说这没什么,他解答警官同志不解之处,他是如何抱养阿月,如何领养阿星,一五一十诉说一遍。

真是一个大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但冤枉一个大好人,王所长觉得对不起阿憨。他出去买了一兜菜拎楼上,又赶回所里上班。

他临走时给阿憨留话,“秦月上学的事,我回所里和同志们商量商量,和学校协调看看能否让孩子借读。”

阿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警察同志帮忙给孩子找学校。他觉得头上飘着四个大字:吉星高照!

他冲进卧室,“大妈谢谢你,谢谢你带警察同志来。”大妈不明白,谢我啥,谢我冤枉你,谢我带警察来审你。奥,这孩子说反话,他是在埋怨我。被人当成大坏蛋加以怀疑,搁谁头上谁干那。

大妈低下头,难为情地开口道,“孩子,都怨大妈眼浊,对不起孩子。”

“大妈,王所长说帮阿月找学校。”他握住大妈的手用力摇晃。我的天哪,太开心啦。两个孩子饿着肚子躺在床上,被阿憨兴奋劲感染,坐起身跟着阿爸一块嘿嘿乐。尽管他两不知道阿爸为啥高兴成这样。不就是上个学吗,阿静和阿强上学,没见婶婶有啥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