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的南香街,比之五年前并无多少差别。
只是邻里对归兮书屋老板的离开,多少有些感叹。
早便说过了,这里的生意不好做,就算不是为了钱,没点在这生活大半辈子的情怀,很难留下。
哪怕书屋如今剩余的那人还是曾经熟悉的人,也不过是孑然一身,再无曾经三两个人一起的温暖氛围了。
哪怕剩下来的那人说,白老板会回来,可五年过去,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空等,不过劝多了,也没了劲。
夜里的月光洒落一地清辉。
夜归的青年打开门上的锁,在推开一半门时转了方向,走到不远处的屋檐下将盛开的黑心昙花抱起来一同进门。
昏黄带着暖意的灯光亮起。
“打理得不错嘛,格局与离开前可以说是别无二致。”
突然在背后响起的声音让青年怔住脚步,转身的那刹是一只肥猫扑来。
虽然扑的动作很笨拙,不过青年并没有接住的想法,而是抿着唇紧抱着昙花往旁边一侧。
“麻烦你对自己的体重有点自知自明,要是弄碎了这花,我不介意把你炖了当宵夜。”
“多久没见了,还一点都不友好。”长黎现身,撇嘴坐到竹椅上,“我居然还没那盆死花重要。”
沈页一把昙花放好。
虽然五年未见,也不知消息,语气也并无波动:“和你也就相交至多两年。”
长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和那花有五年感情了,在时间上比不过呗。
长黎啧啧了几声。
说来这个还是跟在谢墨书身边久了学会的。
“想当初啊,只有我不嫌某人做菜难吃,吃得进了医院也没说什么,现在啊,这些能患难的过往抵不过一朵只能看的花了。”
沈页一“哦”了一声,有些不明白长黎的语气怎么就学到了谢墨书的七七八八,没学到白老板的一两分精髓呢。
明明跟白老板的时间要更长久得多。
“五年没个踪影,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就你一个人?”
房间里出现的第三道声音,长黎能听出对他的不欢迎,感觉他就是个叨扰了别人二人世界的。
长黎嫌弃的瞥了昙花一眼,说道:“哟,能开口说话了嘞。”
黑心昙花的花心,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是这些年尹彦风凝成的灵体。
尹彦风又问了一句:“白执回来了吗?”
长黎叹了口气:“哪那么容易。”
沈页一:“那你回来做什么?”
“参加婚礼啊。”长黎回得很是自然。
倒是让沈页一垂了眸,情绪有些低迷,“谢墨书也回来了?”
“这个时候应该到家了。”
“婚事是真的?”
“不是真的会让报道?”长黎反问。
沈页一不再应声。
还是猪崽的时候可爱些,至少不这么呛声。
谢墨书进家门时,谢父正在用餐。
“老头,吃饭呢。”
谢墨书把行李箱放在楼梯口,一脸笑地坐在谢父身边。
“三菜一汤,还不错,我这赶飞机回来还没吃的呢,可饿死我了。”
保姆赶紧添上碗筷。
如今谢墨书的笑,还是有一丝不正经,不过比五年前多了很明显的沉稳。
谢父对上他的桃花眸,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的儿子,他看了二十多年,之前是不是桃花眸他会不清楚?
“我知道我眼睛好看,但你这个年纪是羡慕不来的。”
谢墨书嘴里嚼着豆角,一只手在谢父眼前晃了晃。
谢父一巴掌拍过去,“你个小崽,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知道来抢老子饭菜。”
“又不是你做的,吃几口怎么了。”
谢父斜了他一眼。
算了。
随便怎么样吧。
好好活着就行。
吃过饭,谢父对谢墨书说了一堆公司的事,让他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公司工作去后,才来了一句:“你到底怎么想的?”
谢墨书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道:“我们有分寸。”
谢父横了他一眼,“怕你这个分寸要害两家颜面尽失。”
谢墨书无所谓道:“我可是用实力纵横商界的,就算有人想说道,也蹦哒不到面前来,更不会动摇公司股价的,你的晚年绝对安稳祥和。”
谢父冷呵了一声:“摊上你这么个儿子,已经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晚年安稳,呵。”
谢墨书挑眉,“呵?”
“你不要哪天死在外面哪个犄角旮旯的我就放心了。”
“那你简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怎么也是你先过百年。”
谢墨书和谢父嘴上功夫进行几个回合,几年过去还是不分上下,最后还是谢父到了去隔壁家约麻将的时间才得以结束。
是的,谢父这段时间忙里抽闲,迷上了打麻将。
不过在谢父出门后,管家偷偷过来告诉他,谢父迷上的不是打麻将,而是开麻将局的人,隔壁新搬来的那家,有个妇人,丈夫早亡,六十多岁了仍旧风韵犹存。
谢墨书挑眉。
得了,老头这是开窍想黄昏恋了呗。
“有进展吗?”
觉得一言难尽的管家半天憋出一句话:“何夫人她们挺乐意老爷过去的,因为能赢很多钱。”
麻将这个东西,就像与谢父天生不对付,再好的牌也叫不了,往往是输钱的多。
而谢父虽说是对人家有好感,一见到对方七十多年的厚脸皮瞬间变得比塑料袋还要薄,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说给他支招吧,他还吹胡子瞪眼嘴硬地说自己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心情情爱爱的哦。
要是谢父现在在这,谢墨书绝对是不客气的嘲笑他一番。
不过哪怕是人没在,他也是眉眼含笑,回了房间更是对着空气洋洋洒洒的说了一番自己的看法以及吐槽谢父的怂。
虽然没人对他的话进行回应,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第二天一早,谢墨书去了一趟公司。
对于这个五年没有出现的老板,苏题没差点把喝进嘴的豆浆吐出来。
苏题哆哆嗦嗦地偷偷打量着谢墨书,在看到地板上的影子时,才中气十足地叫了声老板好。
谢墨书脱掉酒红色的西装外套,准确地扔在苏题头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是你的分贝能迷惑我的法眼的?”
苏题嘴硬:“没有!是对于老板的回归惊喜异常!”
他绝对不会说,许杨忆梓跟他分析的这五年谢墨书不是什么外出有事,而是白老板的失踪,更甚者是出意外,引得谢墨书精神萎靡殉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