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杨东玄就知道母亲对杨东伟很是偏颇溺爱,早几年他还以为是自己哪做得不够好,后来知道自己并不是亲生的后,就不再奢求从那个家多得些什么。
小学毕业后,他跟着街尾的那个叔叔出去打了几年工,成年后就在这西街开了香火店,多多少少有点要是养母哪不舒服,方便照顾点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经常回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杨东玄站在61号的门口,心情复杂。
距离上一次他回来,都是一年前杨东伟破产回来那会儿去了。
“东玄回来了?”
杨东玄看过去,是同街的一位嫂子。
“对,嫂子是散步吗?”
“对,饭后消化消化。”女士是个有话直说的,“不是嫂子说你,你妈现在身体不好,你那个弟弟又是个不省心的,即便与家里关系不好,但你妈也是将你养大的,离得不远就多回来回来。”
“好的,嫂子,我先进去了,有时间再聊。”
杨东玄提袋子的手紧了紧,没想再多聊。
女士识趣地继续散她的步。
杨东玄背着路灯的光,抬手敲了房门。
一两分钟后,门开了。
杨婶眯着那双浑浊无神的眼,问:“谁啊?”
杨东玄往后退了点,让路灯的光刚好照出他的脸:“杨东玄。”
杨婶“哦”了一声,很平淡地让人进了家。
走在杨婶身后的男人,看着那个驼背又步子缓慢的背影,眼眶忽而一热。
这么个早年丧夫的女人,为了亲儿子辛苦操劳半生,却没享过什么福。
杨婶转过头来:“站那做什么,要进就快进,我还要去给伟子做饭呢。”
杨东伟每天都会在外混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吃饭。
杨东玄嘴角勾起一个苦笑,抛去那些没用的情感,走进了屋。
杨婶问:“吃饭了吗?”
“吃了。”
“那我忙我的去了。”
多年来,他们之间就聊不上过多的话。
“妈,等一下吧。”杨东玄叫住人,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桌上打开,“这些东西,您是认识的吧?”
袋子里面装的,是在香火店发现的黄纸和木偶。
木偶经杨东玄处理,从外表上看去和之前的一样。
杨婶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粗:“我还没死,不需要你往家里带这些店里卖的东西。”
杨东玄低声说:“以前你从不来我香火店,嫌晦气,不过这半年,你倒是来了几次,每次都会给我整理房间。”
这个季节,蚊子挺多,在夜里极喜欢开着的灯,这时就有许多嗡嗡地在头顶的灯上围着叫。
叫声扰得屋内的那片刻安静都显得有些让杨东玄烦闷。
杨婶望着他,一张皱纹爬满的脸半掩在进厨房的门框阴影下:“我老了,贪图亲情,伟子指望不上,我还不能从你身上获取点吗?我知道我一直对你一般,你也对我有怨,甚至是恨我,所以才想着从哪弥补你,去修补修补我们之间的关系。若是你不喜欢,那以后我不去找你就是了。”
“若是你真这样想,我也知足了。”
杨东玄的话,说得很轻。
杨婶耳朵已经开始不太行,听不太清楚:“你说什么?”
杨东玄未有重复,而是说:“您知道我为什么小学毕业就跟人离开这里去打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