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这人,木凌坤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真的不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不过那个人出现的那一刹那,也让他最不想承认的事情变成了真正发生的事情。
“好久不见,很遗憾在这里见到了你,木先生……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你已经死了。”眼前那条大汉脸上略带几分感伤,这表情比起木凌坤曾经见过的感伤,更有几分惋惜。那位汉子不是旁人,正是在魔城里被卡米拉施法传送到混沌之中的派尔。
“派尔,你不必安慰我。”木凌坤拍了拍派尔的肩膀,露出一丝苦笑,“人各有命,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也就只好接受事实了。”
方晓媛见来了一个英俊的陌生人,也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先生是何许人也?你们认识吗?”
“这位是我的朋友派尔先生;这位……是杀了我的方晓媛姑娘……”说到“杀了我”这三个字的时候,木凌坤还特地加重了音调,而派尔却对此表现得云淡风轻,毕竟人都死了,生前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不必太过于执着了。
派尔笑道:“生前的百般磨难,到抛弃了那躯体的时候,自然也就万籁俱寂了。木先生,执念太深在这里可没有好处。”
“那是自然……”木凌坤应了一声,虽然心中对自己突然身亡并不甘心,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竟也匆匆葬送,这着实使人难受。然而,哪怕心里再怎么不平衡,也终究无法改变已死的事实,只好放下前嫌,暂时不与方晓媛计较。
“你……找到蒂丝了吗?”木凌坤也不想让气氛冷场,于是开口问了派尔那个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派尔听后,脸上瞬间洋溢起来的那幸福快乐的表情胜过了他即将脱口而出千言万语的回答。
“这样啊……”木凌坤想着,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错,蒂丝和派尔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更是给了他对未来无尽的美好遐想。也许,等到端木庄或者其他朋友百年以后,自己也可以找到他们,继续自己从前的人生,在这片混沌之中继续扮演自己旅人的身份,重温从前的温暖吧……而另一方面,木凌坤又希望自己的朋友们能够长命百岁,不要过早地离开那个缤纷的世界。果然,人心都是矛盾的呢。
派尔大概知道木凌坤在想什么,他大手一挥,邀请着木凌坤以及他身旁的方晓媛:“好了,如果你们没有要等的人,就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我所在的村子里坐坐——死亡戈壁上可是什么危险都可能会发生的。”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木凌坤抱着拳,拱了拱手,像是给派尔行了一礼。派尔却不大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冲木凌坤点了点头,又转回身,拔出了腰间的龙牙大剑,笑着提醒两人道:“跟紧我,你们没有武器,遇上棘手的家伙,可是会被伤到的。”
“哦?在混沌中也会死吗?”木凌坤不解地问道。
派尔解释道:“死倒是不会,但是痛苦还是会有的。如果被残忍的家伙袭击了,可能就会成为永远也死不掉,却会永远承受痛苦的万劫不复了吧。”
木凌坤倒是越来越好奇:“这里也会有穷凶极恶之徒吗?”
派尔的表情却显得相当无奈,大约是受到了千年前事情的刺激吧:“是的,哪怕在哪个世界,坏人都是存在的。”
“只要是人,心中就永远有欲望。欲望可以促使社会进步,却也能使人类走向灭亡。这种情绪么……也给人带来不少的争端,可仔细想想,自己争了一辈子,又得到了些什么……”想想自己一生争名逐利,到最后也落得一场空,方晓媛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惆怅。
木凌坤瞟了她一眼,笑道:“想不到田夫人年纪轻轻也能说出这番富有哲理的话来,真是士别三日,也当刮目相看啊。”
方晓媛白了木凌坤一眼:“我自与姐姐争了一世,又落得个什么好处?还不是被田大豪这家伙害得命丧黄泉?靠着利益维持的关系,一旦没有了利益,也就到头了。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死都死了,还不能感慨一番么?”
木凌坤捂着嘴笑道:“果然是人死了,其言也善……”
“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算了,不管这些了。我相信这位派尔先生武艺高强,那么,我就跟着你走咯。”方晓媛也懒得搭理那个不久前被自己杀死的家伙,只好当他不存在,无视掉就是了。
三人在戈壁滩上缓缓前行,派尔在前,而两位刚刚来到这里,没有武器的白衣人在后。三人走不多时,只听一声梆子响,从左右两边风蚀柱后蹿出了十几个身穿粗布衣裳,手里拿着刀剑的家伙。他们把三人围在中间,为首一人往前跳出一步,细细地打量着这一行三人,随后他皱了皱眉:“两个是刚死不久的可怜虫,劫不到什么纪念品。剩下的那个倒有些货……快把武器盔甲留下,否则把你们仨一并卖到黑市去做苦力!”
派尔的脸色平静如水,了解派尔实力的木凌坤自然毫不慌张,他抱着肩,冷笑着,用一种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眼前那些洋洋得意的真正可怜虫,只有刚认识派尔不久的方晓媛有些慌张,忙低声问木凌坤一会儿该怎么办。
“放心就好,这些人惹了不该惹的人,派尔先生的实力可不在端木姑娘之下。”木凌坤寥寥数语,给方晓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随后,方晓媛也半信半疑的故作镇定,假装不把眼前的劫难当回事了。
“哼……死了还要在混沌中为非作歹,恐怕你们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欺压村民的家伙们应该就是你们吧,今天就让我为民除害吧……”派尔伸出右手,握住了背后龙牙大剑的剑柄,正要拔剑之时,只见这伙土匪之中有一人满脸堆笑,冲着这伙土匪头子笑道:“大哥,这有一个女的……就把她赏给我吧……”
木凌坤看时,却惊呼一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原来那人正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