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速之客(1)

五月春末夏初是摆摊人最好的季节,没有初春的料峭之寒,没有炎炎夏日的浮躁与慵懒,没有冬天的寒风凛冽。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如一位慈祥和蔼的母亲。

这天傍晚时分斜阳落山,李馨安一边收摊,一边跟旁边的摊贩李六妹微微一笑道:“天也快黑了,我还是收摊回去煮菜吃饭了。”李六妹看了看这个市场,对面许许多多的布艺老板、床上用品的老板……都纷纷关门回家了,她们后面的菜市场也是一些下班买菜准备回家的人。她无奈的看了看在忙着收摊的李馨安笑了笑,叹了口气,弯腰把红色塑料凳提起来,回答道:“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生意了,我也收摊算了。”

这时却来了一个大概三十五六岁穿着长长的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单层风衣妇女。皮肤虽然很黑,但很光滑,脸有点长,眼睛却很亮。她没有像别的顾客那样站在那里看着一条煮粉、煮面、煮馄饨的摊子东张西望,心里犯嘀咕该到哪个摊子吃,而是毫不犹豫的来到李馨安的摊位上,一边坐下,一边笑盈盈地说道:“老板,来一碗馄饨。”李馨安看到主动来的顾客,已经在收摊了还来一个生意不禁心中暗喜,她把双手放在围裙上迅速的擦了擦,停下收摊,即刻笑眯眯的问道:“有三元四元五元的馄饨,请问你吃几元的?”那个顾客露出一丝浅笑,然后看向李馨安沉思片刻答道:“就来碗五元的吧。”“好咧,你稍等。”然后,她打开煤气灶,再数好包好的馄饨,熟练的把馄饨下在烧滚的锅里,接着拿出大瓦碗,抓了一把葱花,洒了一些胡椒粉放在碗里,最后舀了一大勺骨头汤放进碗里,只等馄饨一煮熟就拿漏勺捞起来。

馄饨煮好以后,李馨安笑眯眯的把那碗滚烫的馄饨端起,小心翼翼的来到那个妇女身旁,然后放在平整光滑的黄色折叠桌子上,把满满的一碗馄饨小心地慢慢地移到那个妇女面前,指了指桌子上的拌菜,热情而爽快的说道:“那里有凉拌海带、酸萝卜和酸白菜,你可以任意挑选。”

那个妇女一边在桌子的筷子笼里拿筷子,一边微微一笑答道:“好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其他的小吃摊收完摊子纷纷回家了,连缝补摊、配钥匙摊、水果摊都已经收摊走了。李馨安一边收那红色的可以搭在一起的塑料凳子,一边看着慢吞吞的吃着馄饨的那个妇女,只见她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瓦调羹,在还冒着热气的馄饨碗里慢慢的舀了一个馄饨,然后把头凑上去,噘着嘴吹了吹调羹里的馄饨,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再慢嚼细咽的吃着。李馨安看到她吃得那么慢,心里很着急,又不好催她。不禁后悔接待这个生意。此时,她已经归心似箭,要是不做这个生意,这个时候她已经到家了。

那个妇女好像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吃完碗里的馄饨以后又慢吞吞的喝汤。李馨安站在摊子上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只盼着她快点吃完她好赶快回去。终于看到她把碗里的汤也喝完了,李馨安顾不上顾客高不高兴,马上从她手中夺过碗,一边放进收好的摊子上,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道:“我孩子还等我做晚饭呢。”那个顾客也并不恼,她还是不急不慢的从桌子上扯了一点餐厅纸,一面心满意足的擦嘴,一面从一个黑得发亮的手提包里拿钱,然后笑着说道:“给你钱。”李馨安接过她手里的五元钱放进口袋里,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道:“你慢走。”

李馨安看到她站起来了,立马把桌子上的纸巾和这张折叠桌折叠起来放进手推车里准备离开。那个女的却拉住她的手臂微微一笑,道:“你没有认出我来吗?”李馨安定睛看了看她没有想起来,她满头雾水的讪笑道:“来这里吃馄饨的人有很多,我不记得了。”“我是谢贤之啊。”李馨安一听这个名字,看到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顿时脸色煞白,犹如五雷轰顶。她迅速挣脱她的手,推着摊子快速而又慌张的离开她。

薛贵仁放学回到家,淘好米,拿电饭煲做好饭以后就去写作业,看到天都黑了妈妈还没有回家很不放心,于是关了门去接李馨安。她推着摊子一路小跑,额头上如豆大的汗冒了出来,衣服也都湿透了。

薛仁贵通过路灯的光看到妈妈这么性急的往家赶,以为她是怕饿着他,于是一边挥手一路小跑过去,一边急切的叫道:“妈妈,妈妈,你慢点。”李馨安看到薛贵仁来了更是心急如焚,心想:“完了完了,要是谢贤之看到了怎么办?”于是停下脚步扭转头往后四处张望,没看到谢贤之追来,李馨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气喘吁吁的站在路旁,如释重负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薛贵仁跑过去看到妈妈神色惊慌的样子,一面接过李馨安手中的推车,一面好奇的问道:“妈妈,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啊?”李馨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没什么,就是看到天黑了想早点赶回去。”

可让李馨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谢贤之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他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