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战争之后的十亿年间。
越来越多的文明加入了宇宙文明共同体,或许是为了争夺利益或是为了别的什么,竟然有一群文明向终日悬挂于主宇宙中心的创世号宣战,对他们来说,也许那还代表了神的位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依琳取消了他们使用星际之门的权限,于是这帮家伙在相位面迷路了,至今仍有一两支舰队未归。
创世号的地表。
“呼-一”冥秋放下手中的茶杯,长呼了一口气,透过玻璃,他可以看得到外面那四处寻找植物的流莹,这也就让他放下心来,然后继续看着桌子上的报纸。
“天气转凉了呢。”暮春坐到冥秋的对面,喝了一口咖啡,不经意的说道。
“是啊。”冥秋附和着,虽然他们所居住的这颗星球没有恒星,但该有的季节还是一点没少。
在这种天气下,还能一直活跃在外面的,除了无所事事的老人,就只剩下精力旺盛的小孩了。
“呜呜”流莹伸出手,尽力地想要够到那片叶子,叶子已经枯黄,再不复往日鲜嫩的颜色,但流莹还是想摘下它,这是她仅能找到的植物。
这颗星球的每个季节都长的离谱,尽管还是秋天,外面的植物除了光秃秃的树干,已经看不到有任何别的东西,冥秋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下床去点起炉子。
其实他们本来住在安装了供热系统的欧式城堡里,但暮春说冷天必须配壁炉,所以他们也就住进了这座木屋里。
火焰被升起来,火苗在冷风的吹拂下摇曳着,仿佛外面努力伸出手去触碰那片树叶的小女孩一样,跳动着把热量传进整座屋子。
“啊-冷天果然就是要配壁炉啊。暮春倚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喝着手中温热的咖啡,看着外面的流莹,大声喊道:
“流莹——回来吃饭了!”
而流莹也终于放弃了摘^下那片叶子,一路小跑着回到木屋,然后坐在壁炉前,把手往前伸。
冥秋坐回床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木屋外面响起敲门声送饭的来了。
被烤得外焦里嫩的鸟类被摆在桌子的最中央,然后是水果、肉粥、烤肉等等,被蔬菜卷着的烤肉冒着油光,肉粥还在冒着热气,边缘插着的几片鱼皮散发出极香的香味,流莹跳到床上,坐在桌前,用食物把自己的嘴里塞得满满的。
吃饱后,流莹又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外面去和那片叶子较劲去了。
暮春把已经吃光的盘子收拾好放在-起,而冥秋则拄起银白色的7字型拐杖,向外面走去。
“这种鬼天气,真亏那小鬼能在外面玩下去啊。”冥秋自言自语了一声,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口中吐出,冷凝气像白烟一样飘散在空气中,让这个本就寒冷的天气显得更寒冷了一些。
“阿秋,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点安静啊。”暮春出现在冥秋的背后,哈着气说道。
“毕竟他们离开了吗。”冥秋回应着,拉米鲁帝国在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早就拥有了星际远航的能力,尽管他们坚称这里是他们的母星,但终于还是在今天彻底离开了这里,抹除了他们在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痕迹。
正当冥秋和暮春感叹着今天的安静的时候,一片淡.金色的雪花突然落在流莹被冻的红红的鼻尖上,使得她惊呼--声:“哇!
这声惊呼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一片一片的雪花像是约好了一样一起落下,转眼间就铺满了地面,树枝_上挂满了淡金色的积雪,淡金色的雪花--点不冷,相反还带着点暖意,整个世界被金黄色包裹,仿佛神话中的“黄金之乡”。
那片树叶——那片被流莹盯上了很久的树叶,脱离了它的母亲树干,从半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下,落在淡金的雪地上,流莹捡起那片树叶,周围的树干都已经挂满了积雪,仿佛张开了新的树叶与花朵,整片森林变得像是开满淡金色花朵的幻想乡。
流莹失神的望着这片淡金色的森林,在她十几年的回忆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
真是美极了。
冥秋和暮春也望着那片树林,暮春伸出一-只手,把流莹抱进自己怀里,三人就这样站在雪地里,时不时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这个世界,终于迎来了它的“第四季”。
……
菠耶罗果树已经繁殖成这颗星球最常见的植物,其中也不乏有活了几百年的参天大树,在佐菲细心的照料下,这些果树结出的果子又大又甜,佐菲靠在树上,吃着手中刚摘的菠耶罗果。
这个星期在创建的时候就没考虑过生物群的问题,但在这个地方悬停了十亿年后,这个星球居然也开始出现一些生命体,因为佐菲的缘故,这群生物几乎以糖分为生,菠耶罗果是它们唯一的食物。
如果这些生物发展了宗教,不知道他们的神话中会不会有佐菲的一席之地。
应该不会吧。
佐菲从树上跳下来,落在结实的土地上,密集的树林即便是下雪也不会被影响到,密集的树冠和宽大的树叶足以挡住那些积雪,但如果雪一直下的话,这里迟早会被积雪覆盖的。
佐菲在树林间寻找着,她要搭建一个足够挡雪的地方。
当然,只要她说一声,很快就会有神使帮她搭建一个无比华丽的住处,无论是城堡、大楼、公寓、木屋、石屋,夸张的,连用黄金白银这样的稀有金属搭建也能做到,但佐菲不想也不需要那么华丽的住处,她只要有一处小小的、只属于她的地方就够了。
佐菲找到了一根差不多大小的树木,她的爪子连石头都能轻易抓碎,更不要说木头了,她将砍下来的木头放在地上,清除掉那些树枝后留下光秃秃的的树干。
佐菲将木材的外皮削去,让树干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将树干砍成扁扁的圆形木桩,在确认厚度差不多后,她将木桩拿到河边清洗,洗完后放在有阳光的地方晒干,这里的阳光充足,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完全晒干了。
趁着木桩晒干的时候,佐菲又去找来四根几乎完全一样的木棍,同样的削皮洗净,放到阳光下晒干,很快,木头里的水分全部蒸发,佐菲将木桩并在一起,空隙处用泥土填满拍实,接着,她将木棍斜插进那些拍实的泥土,形成一前一后两个三角形,交叉的部分用藤条绑住,这种藤条的韧性很好,其结实程度甚至要超过一些麻绳,将四根木棍完全绑好后,佐菲又找来一根细木棍搭在两个三角形的交叉处,形成一个帐篷一样的框架。
佐菲花了整整八个小时去收集树叶,菠耶罗果树的叶子冬天也不落,想要获得必须爬到树上去摘,佐菲将叶子一片片叠在帐篷的两边,做完这些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佐菲升起一堆篝火,望着跳动的火焰发愣。
突然间,草丛钻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是罗米。
这颗星球上为数不多的哺乳动物,食草,喜温暖,看样子是循着佐菲升起篝火的光找来的。
佐菲望着罗米,突然笑了——
噗呲。
佐菲用木签穿过罗米的尸体,放在篝火上烤。
皮早就被佐菲扒了下来,垫在帐篷里面用做保暖,烤肉在篝火上滋滋作响,烤得酥脆的皮与肉散发出一股莲花似的清香,佐菲赶紧把肉拿下来,撕下一块泛着油光的肉就往嘴里塞。
直到将整只罗米吃完,佐菲才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跑到帐篷里睡觉去了。
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幕,群星闪烁着它们独有的光芒,佐菲枕着罗米的皮,她睡的无比的安心,因为即便是在夜色中,她依然能感觉的到,她的神明轻抚着她的头,教她沉沉睡去。
……
仍然是这个星球的某处。
穿着铠甲的老人躺在椅子上,他的背后是堪称宏伟的巨门。
“今天没人来啊……”
塞恩比伯悠闲的晒着太阳,这个地方每天都会被打扰,因为在数十公里外的那座城镇里,似乎有将这里称为女神神殿入口的传说。
塞恩比伯真的很想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位至高神,但她的居所是这颗星球本身,而不是他身后那座占地不过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圣殿。
人们总是局限于他们的眼界,真正的神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活在地面上,其他的星球当然也有类似的情况,将曾经出现过的某个强大生物奉为神明之类的,但事实上在真正的神眼里,那群家伙连精英怪都算不上。
塞恩比伯眯着眼睛,考虑着要不要放几个人过去,让他们明白那不过是座漂亮点的建筑罢了,也省的他天天教训一堆天命人、大魔王之类的。
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穿着铠甲与布衣的女孩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她拿着一把长剑,不过剑刃已经损坏不少,身上的铠甲也布满了缺口去牙印,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但圣门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少女眼前一黑,彻底跌倒在草地上。
当她再次醒来时,圣门已经近在咫尺,那位传说中的守门人坐在她的旁边,他的身边堆满了野兽的尸体。
“那森林里到处都是野兽和毒虫,要不是遇到我你就交代在里面了。”见到少女醒来,塞恩比伯站起来,拿出一个卷轴:“如果你是来挑战我想进入后面大门的,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如果你是为了某个人而来的,拿着这个就离开吧,我已经在你身上附加了术式,十天之内,野兽和毒虫会自己避开你。”
少女站起来,伸手去接那个卷轴:“这个东西……什么病都能治好吗……”
“当然。”
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为了病重受伤的家人或爱人而前往这里求神的勇士,塞恩比伯往往会送他们一个治疗卷轴带走,毕竟如果能靠其他办法治好的话,没人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几十公里的原始森林来求一个谁也没见过的神的。
少女声音颤抖的说:“那您能给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一个卷轴吗……”
少女跪下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城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新的疾病,几乎所有人都染上了这种疾病,牧师和巫师们全都束手无策……我去找城主和那些贵族,请求他们出钱治疗人们,但他们已经搬空了城堡和庄园,带着仆人们跑了……”
塞恩比伯扶起少女:“我可以帮你们,但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请您帮帮我。”
塞恩比伯伸出手,一面圣旗在他的手中凝聚着:“这是由这个世界的力量凝聚的旗帜,拿着它,拥有这面旗帜的你,任何术式,哪怕是最基础的治疗术也将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但任何力量都是有代价的,它可能会让你短命,可能会让你被陷害,当然,你也可以向人们收钱,这样你就能赚的盆满钵满,相对的,会有许多付不起钱的穷人死去,旗帜只是一种力量的载体,怎么使用,取决于你。”
“……”
少女接过了那面旗帜,道过谢后就离开了。
很快,塞恩比伯从前来挑战的“勇者”口中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扛着不明旗帜的少女游历各国,无条件地帮助每一个受伤的人,人们将她称为圣女伊莉娜,圣女伊莉娜辗转各国之间,几乎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受过她帮助的人。
十年后,伊莉娜功高盖主,被各国国王联合起来处死,行刑台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细数着她的罪名,定罪的理由千篇一律,定出的罪名却是五花八门,最终,伊莉娜在烈国首都被处以火刑,她死的那天,烈国大革命拉开了序幕,受过她救助的人们自发团结起来向烈国首都——阿里莫斯进攻,并将她一直拿着的那面旗帜插在了首都广场的正中央。
那面旗帜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神力,残破的仿佛只是一块破布,可人们还是向它默哀了十分钟有余,用于纪念这位恩泽世人的圣女。
而这一切的当事人,圣女伊莉娜就和塞恩比伯一同待在大门前,躺在躺椅上聊天:
“你早知道会这样吗?”
“差不多,太阳底下无新事,你后悔吗?”
伊莉娜点了点头:“嗯。”
“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接过那面旗帜吗?”
“当然。”伊莉娜坚定的说道:“然后,我一定会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救更多的人的。”
塞恩比伯愣了愣,然后,他突然又笑了出来。
“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只是如果你更加努力救人的话,那些国王说不定会更早处死你的。”塞恩比伯摇着扇子:“我只是笑你如此天真,却又如此善良。”
天边的夕阳缓缓落下,预示着这一天的结束,塞恩比伯突然问道:“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以现在仅剩灵魂的状态,或者换一副新身体?”
“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只是单纯的觉得你这样的人死了比较可惜罢了。”塞恩比伯说:“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伊莉娜仔细思考了一下:“代价呢?”
“代价嘛……”塞恩比伯认认真真的沉思了一下:“留在这里,把那些迷路的人送回去吧。”
“那我答应你。”伊莉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坐着,直到天边的夕阳彻底沉下去,世界再次笼罩在黑暗之中。
……
天使圣殿。
倘若不是亲眼见过,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奇景。
用白金与黄金制成的、贯天彻地的巨大柱子支撑起横跨数十公里的白金宫殿,石英镂空窗户、白银制成的高塔、用蓝宝石与红玛瑙点缀的长桌,每一张都雕刻着不同花纹的椅子、用蚕丝、金丝、银丝、以及夜光石织成的重达数吨的地毯、用真皮制成的细腻如同婴儿脸蛋的沙发与床铺——在任何一个文明中,这样的建筑都可以算得上是极尽奢华,就像是涵盖了世界上所有顶级的大酒店,无所不尽、无所不用。
然而对于拥有质能转换器的天使们来说,用黄金和用等重的泥土没什么区别。
“修娅呢?最近都没见到她。”
白色城堡的石英柱上,则芙利德随口问道。
“在自己的房间里吧?那孩子总是独处。”苍月看着天边的云彩答道,在这个地方住了十亿年,任谁都会感到麻木的。
宇宙文明共同体那边也并不总是召开会议,在经历了一段过渡期后,两边基本都稳定下来,天使们无事可做,便住在这座高楼里,看着这个星球的景色发呆。
原来没有事情做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修娅的话,有事情做吧?”希伊扇动着翅膀,从石英柱的下面冒出头来:“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有事做!”则芙利德立刻来了精神:“找她去!”
“不……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能并不是什么大事吧,不然她会叫我们帮忙的。”希伊落在石英柱上:“话说天使层里修娅的位置已经很久没变动过了。”
则芙利德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不重要不重要,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决定助她一臂之力了,天天呆在这会闲出病来的。”
则芙利德很快通过天使层召集了其他的天使,如此快的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其她天使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天使们来到修娅的房间门前,维罗妮卡直接推门而出:“修娅——你的姐姐们来帮你了……”
“……”
眼前的情况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说修娅不喜欢太亮的地方,导致这个房间一点光源都没有还算说得过去,但四周被抓出无数抓痕的墙壁、地面上散落的被撕碎的枕头和被褥、以及被砸碎的茶杯和书柜就实在令人无法想象了。
修娅本人就躺在床上,盖着破损的床单,看上去已经睡了过去。
虽然不同普通的生物需要睡眠来补充精力,不过天使们也会有类似于睡眠一样的待机状态来节省能量的消耗,由于实在是没有事情做,其他天使也会时不时的用睡觉来打发时间,最长的时候甚至可以连续待机一百万年以上。
“呃……修娅?”维罗妮卡戳了戳修娅的肩膀:“醒醒,不然我用指令了哦。”
指令是直接将信息输送进思维模块里的,好处是只有思维模块没有损坏,那么无论是待机还是其他的状态都能立刻收到信息,缺点只有一个——被输送的天使会感受到振动一般不舒服的感觉用做提醒。
然而修娅并没有醒过来。
“指令都吓不醒……她这已经不是待机了,干脆已经把听觉模块下线了啊。”菲娜担心的看着修娅,说道。
“五感的模块不是说下线就下线的,如果她递交过类似的申请,天使层应该有反应,但我没收到过类似的申请。”佩露立刻答道,她是权天使,任何削减行动力的行为都要由她同意过才行。
“那就是强制下线了,肯定有什么原因,罗拉,检测她最近的记忆,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泽法娜立刻下达命令。
“在维罗妮卡叫不醒她的时候我就检查过了,但在她的主观认识里,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任何模块出现了问题。”罗拉皱着眉说道。
众天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苍月突然开口道:“会不会和她的权能有关?”
众人这才想起来,修娅在天使中的作用——处理负面情绪。
作为类人形的机器人,天使们在载入模拟人格的时候不免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不让这些情绪影响天使们,修娅的权能就是为此而生的。
这项工作原本并不重要,所以修娅在天使层中的权限也最低,因为就算她死了,天使们也不一定就会被负面情绪影响。
但现在出现了特例。
天使们并不需要在浩瀚的宇宙里躲避荒潮的攻击,不用考虑如何躲避黑洞和巨引源,不用从恒星中获取能量,她们最近十万年做过的唯一事情是把一只受伤的雏鸟送回树上。
无事可做也是很压抑的,但由于有修娅在,天使们都没感觉到什么。
菲娜看着墙壁上的抓痕,现在真相大白了,这是修娅由于承受不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只能以破坏东西发泄造成的,为了防止自己继续破坏,她带着全部的负面情绪陷入了强制待机。
“修娅是因为权能而变成这样的,不然我们取消她的权能吧。”希伊提议道。
“没错,在我们被制造之初,制造我们的人就没想过修娅能活那么久,既然我们没有了生存的压力,自己处理自己的负面情绪也是理所应当的。”佩露看向所有天使:“有人有异议吗?”
“我有。”菲娜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佩露冷冷的盯着菲娜:“你又不是她,我们原本的权能几乎都没什么用了,反而是修娅不仅做着最痛苦的事情,而且在天使层中的权限还是最低,现在不过是要把你自己的东西还给你而已,你有什么权利拒绝。”
“你了解修娅吗。”菲娜面无表情的说道:“她原本就因为自己的工作最不重要而自卑,你这样等于是告诉她——你毫无作用,你觉得修娅会开心吗?”
“自己承受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你多少也考虑一下修娅的意见!”
两人针锋相对着,目光中激起火花。
“要打一架吗,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佩露伸出右手,激活了上面的防护器:“你连我的防护外壳都打不穿。”
菲娜的手中弹出双刀:“要打架我也奉陪,但我决不允许你随便替修娅做决定。”
“等一下,你们两位已经处理不了自己的负面情绪啦。”泽法娜在两人之间横叉一手。
佩露和菲娜各自收起了武器,扭过头谁也不理谁。
情绪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对的,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但我就是不想认同你。
“真是的,修娅在下线几天你们就这样。”泽法娜叹了口气:“先把修娅叫醒吧,维罗妮卡,给她发指令。”
“哦,好。”维罗妮卡得到命令,立刻把手放在修娅的肩上:“修娅!起床啦!”
修娅娇小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随机睁开了双眼:“唔……”
“修娅……怎么样。”菲娜和佩露同时关心起修娅的状态,修娅看了看周围,硬挤出一副笑容:“不好意思……不小心睡着了……”
“……”
“修娅,我就直说了。”维罗妮卡叹了口气,决定让自己来当这个恶人:“把你的权能取消掉吧。”
修娅突然间慌了,哪怕是被负面情绪折磨的要死要活的时候她也没有开口求助过,但此刻她突然慌了:“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不,你做的很好了。”维罗妮卡安慰道:“但我们有十二个人,我们的权能因为女神大人的出现而变得不再重要,没了生存的压力,再让你一个人承受十二个人的负面情绪不合适,而且……”
“没关系的!”修娅拼命摇着头:“我没关系的!我就喜欢做这个!我再也不会待机了!”
众天使被修娅的样子吓到了,在她们的印象中,修娅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什么也不说,从来不开口求人,甚至连他们的聊天都很少加入,仿佛不存在一样。
佩露突然间明白了,修娅真的不需要她的怜悯,她所谓的帮忙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一种施舍,仅仅是一个幸运的人于一个不幸的人的同情罢了。
罗拉将修娅暂时筛出来,在天使层的网络里说道:“以后我们就尽量找点事情做,不要再给修娅添麻烦了,好吗?”
这次连菲娜也同意了。
苍月赶紧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维罗妮卡她开玩笑的,你怎么样?我去给你拿点饮料吧?”
天使不需要进食来获得能量,但品尝味道还是可以的,修娅点点头:“我要冰咖啡。”
天使们退出了房间,留修娅一个人在房间里,苍月去给修娅拿咖啡,佩露沉默良久道:“对不起。”
“能说出这句话也是修娅的功劳。”菲娜微笑着说。
佩露自嘲的笑了一下,随后便不再说话。
于是,这座城堡什么都没有改变,石英镂空窗户的外面仍然吹来略带冷意的晚风、石英柱边的喷泉仍像瀑布般淌下圣水、白金支撑的城堡还是那么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修娅不再被忽视,而是被所有人关切和注意到了。
对她来讲,这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
于是,日常继续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用语言无法形容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时间如同河流般向前奔去,让这个世界从热闹到平静。
幻金帝国内。
雅芙塔坐在一处断层处,从这里可以看到下层的全部面貌,各式各样新兴的建筑层层叠叠的建在一起,在雅芙塔开放了所有的空地之后,原先因为占地面积太广的、耗费时间太长的,各种原因而不能建造的建筑被重新翻新了出来,新帝国建立在旧帝国的废墟之上,仿佛新升起的太阳。
只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终究远去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旧的东西会消亡,新的东西会被创造,这正是这个世界的常理,她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她不再感到悲痛和可惜,无论重来多少次,她一定会保护这里,直到她死去的那天,直到这个世界实现真正的和平。
“喜欢这个新地方吗?”伊洛走过来,随口问道。
他没有得到回复,于那背影里里,那落寞孤寂的背影中,透露出的只有平静,仿佛这世界于她毫无关系,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在这片世界上看着每一个人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伊洛竟感到了一丝窒息感。
雅芙塔回过头,那双金色的眼眸中蕴含着动人心魄的神采,美,绝美,人造太阳在水晶般的高楼上反射过赤红色的光,照倒映在那双眼眸里,伊洛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背后的建筑群、看到了山川、河流、群星、宇宙,一切的一切成为最小的一个点隐藏在那双眼睛里,横跨恒古目光中,历经无数岁月所沉淀下来的钢铁般的意志与精神深深地刺进他的心头,然后化为尘埃,消失不见。
一眼。
仅仅是那惊鸿一督。
那副夕阳下的金色眼眸,便成了伊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印象。
“喜欢这种概念已经不存在了。”
雅芙塔静静地说。
“只要是不会逝去的,都是好的。”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