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拂天将文季带入书房之中,沉默着等待文季的开口。
“拂天,抑丹于你可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文季看着拂天担心的问。
“并无。”拂天淡淡的说。
“原来,真的是你吃了,拂天,你是佛,怎么可以任由魔气在体内共存,虽说现在,无恙,可一旦你体内的魔气反噬,于你而言,该有多么危险?”文季急急的说。
“文季谷主,我的事自有分寸。”拂天的脸上有了几分不耐。
“拂天,我是担心你啊!”文季见拂天语气如此冷漠,眼眶渐渐湿润,可想到刚刚他对久安却是那么柔和,她只觉得委屈。
“文季谷主,我佛陀天之事,无需佛陀天之外的人担心。”
文季站在拂天身后,看着她那清冷的背影,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自她进来起,拂天便一直背对于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她,所以对拂天来说,她永远只能是一个外人吗?他们相识千年,她爱了他千年,虽交流不多,可也算朝夕相处了三百余年,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一个外人,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缓缓的走上前去,拥住了她的后背:“拂天,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成为佛陀天之人,此生付你。”
“谷主言重了,灵药谷才是谷主应该在的地方。”拂天感受背后的拥抱,闪身脱离,脸上的不耐也加深了几分。他实在忍受不了除了久安以外的人的任何触碰,更何况,他答应过久安,他的一切只属于她。
“不,我的心在你这,我的人也可以。”文季哽咽道。
“文季谷主,佛陀天容不下任何无关之人。”拂天冷冷道。
“那玉久安呢?她为什么可以留在佛陀天?”文季忍不住大声道。
“她生来就是佛陀天之人。”说到久安,拂天冷硬的眼神有了一丝柔和。
文季愣住:“为什么?她不过是一块玉!”
凭什么?玉久安不过一块灵玉,世间灵玉何其之多,凭什么就她为佛陀天之人,她不信,这世上唯有拂天是为佛陀天而生之人。这玉久安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是何时来到你的身边?”文季见拂天沉默不语,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害怕的气势,于是她只能收回自己的所有的情绪,尽力平静的是说。
“一百多年。文季谷主,若你今日前来只为说这些,那拂天无需相陪,自便。”
“一百多年,可是你出化魔池后?”文季笑了笑,眼底黯然,因为,在她眼前的拂天已经消失。
文季呆呆的站在书房之中,拂天,若当年我早一些出关,入了你崖界的化魔湖,想尽办法,是否就不会有玉久安的出现了。
化魔湖,化魔湖。或许那个玉久安与那化魔湖有何联系?她今日既然来了,就要去那化魔湖上一探究竟。
“老青树,你知道那个文季吗?为何她说与拂天已有千年交情?”久安苦恼的靠在青树身旁问。
“文季,医仙之女,千年前,医仙将她放于西天与东海白晨,拂天尊者一起修行,直至医仙身陨,才离开,如此说来千年交情也不为过,不过据老夫所知,他们修行时间不过三百余年,她于拂天不过弹指一瞬,怎么,久安吃醋了?”那老青树了然一笑。
“吃醋?老青树,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佛陀天之中哪里来的醋?”
“我说的醋啊,可不是喝的,而是你心中的醋,看见拂天,与其他女子一起,心中酸的。”那青树笑道。
“好啊,你竟然笑我,亏我还替你在拂天面前说好话,想办法让你们团聚。”久安站起身来,鼓气道。
那青树一听,无风之下,树枝摇曳:“真的吗?拂天如何说的?”
久安黯了黯神,看着满怀期待的青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了想:“若你们有缘,自会相见。”久安省去拂天的后半句话,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这样给她希望是对是错,只觉得在他们这漫长的生命之中,总要有一丝光亮,至少他们还活着,至少他们之间并非绝路。
“那边好,那边好,久安,老夫再次谢过了。”老青树由衷道。
“尽力而已。”只是久安话音未落,只觉得身后一道绿色光芒,直直向她逼近,在她毫无反应之时,人已经被那道绿光带入崖界那道无色之中。
久安落入湖中,第一反应便是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身体不断下沉。
这是哪?刚刚那人是谁?她现在该怎么办?若是拂天找不到自己了该怎么办?他们的天长地久该如何是好?
久安只觉得自己此刻思绪万千,可脑海里出现最多的就是拂天,若她不在了,他该如何?
她在心里不停的念着拂天,不知何时身体停止下降,只是静静的浮于水中,她拼尽全力,微微动了一下手腕,发觉她似乎触碰到了某物,她连忙睁开眼,却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人,长得十分好看,虽然不及拂天,可也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了,只是那人的美却带了一股子的邪气,而且他的身上魔气很重,可久安却害怕不起来,反而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自己的体内也有一股与他相似的气息。
这人究竟是谁?莫非是与她一般被人退下来的,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
久安突然开始害怕,莫非自己以后也要与他一般,永久的被困在这里。
莫名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充斥了一股力量,让她挣脱了一切束缚,她伸手,摇了摇那人的肩膀,企图唤醒他,可就在久安的双手触碰到那人的一瞬,似乎又有一股黑色的光芒转入了他的体内,她一惊,连忙松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可置信的发现,那里那道黑气之中更多的是她熟悉的佛法,那似乎是拂天的封印。
只是为何这封印会直直的往她体内而去,她惊慌,扑腾着身体想要离开,却始终不曾离开分毫,反而离那人越来越近,直到那人忽然张开了眼睛,嘴角扬起了一抹他特有的邪笑。
久安捂住了自己因为惊慌而睁大的嘴巴,浑身再次陷入无法动弹之地,因为那人的眼底是红色的,而这世上唯有一种人的眼睛是红色的,那便是魔!
久安睁着眼睛与那人对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那根玉簪子发出了一丝耀眼的金光。接着便是湖面之处更耀眼的佛光,直至将久安包围,然后消失。
“拂天,你终于来了。”这是久安昏迷前最后的一句。
“我在,别怕。”拂天紧紧的搂着久安,一颗心慌乱不已,幸好,当初他为了久安的安全,给了她这玉簪,好在危难之时让她及时唤出自己。幸好,此刻的她还能在他的怀里,也许是太过着急与担心,竟然让他忽略了湖第一处腥红的双眸。
崖界之外,文季看着那无色之下的一片平静,刚刚她看玉久安再次,突然心生一念,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佛陀天之中,更不该出现在拂天身边扰乱他的一切,她不过一块玉,一块顽石而已,又凭什么抢走她期盼了千外的位置。
她该死,一个祸患而已,既然拂天向佛,心善不杀生,可她不是,如此,就由她来解决这一切,将她推入化魔湖中,虽然化魔湖只对魔着有用,可化魔湖底至深,以她的修为,大约很难出来了。
文季正当得意之时,想要离开,却被一道身影抓住视线,她停下步伐,连忙去阻住拂天,要知道,拂天的心中还有一股强大的魔气,而且不久前他又服了‘抑丹’怎可入湖,若入湖,如何出来。
都是久安,都是久安,那就是一个祸患。文季咬牙站在湖边,她身上无魔气,以她的修为,入湖定可想法子救他出来,文季想此,心一横,纵深跳入那无色之中,却意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穿过那一片无色,文季无法相信,这究竟是为何?难道是她的修为还不够吗?
“别白费力气了,这崖界除了拂天无人能入。”白晨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文季身后。
“为何?”文季抖着声音说。
“这是拂天所造,只为他一人能用。”白晨看着文季泣不成声的样子,叹了口气。他本在东海呆的好好的,突然觉得化魔池有异动,便急匆匆赶来。
世人都知,这化魔湖被拂天藏于佛坨天之中,只有他能随意进入,至于这崖界,不过是方便他的观察罢了。却少有人知,这化魔湖之水是以东海之水为引,所以他白晨也算这化魔湖的半个看门人,也能洞知湖底一切。只是无法如拂天一般随意进入。
“那玉久安为何可以?”文季问。
“因为久安为拂天佛血所造。”
“白晨,那玉久安到底是什么?”
“久安为世间灵玉,可吸容世间万道,一直跟着佛祖身边,百年前,拂天身上魔气未解,却被佛祖唤出,便是因为有此玉,佛祖想借此玉化拂天剩余魔气。如今,你可懂了,你可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白晨看着文季冷冷说。
“可既然如此,为何近百年,他身上魔气还未消散,难道这块世间灵玉就这么无用吗?”文季吼道。
“这你就要问拂天了。”白晨不紧不慢的说着。
“拂天他...”文季哽咽。看向那道无色的眼底有了一丝惊喜。是拂天,他出来。
“拂天,你没事吧?”文季见拂天抱着久安,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连忙上前。
只是,拂天看着她的眼神冰冷,让她微微后腿了一步。
“拂天我,是她自己.....”文季连忙解释。
拂天别开眼,不再看她,俯身吐了一口鲜血。
“你如此强行出化魔湖,当真是不要命了!”白晨见此,也连忙走了过来,没好气的说。
“命还是要的。”拂天笑了笑,看着怀中之人,若是他死了,久安一人,他如何放心。
“罢了,说不过你,想活着就赶紧回去。”白晨虽如此之说,可对于这位老友,更多的还是担心。
他伸手,想要接过拂天手中昏迷的久安,不想再碰到她的一刻,拂天缩了缩手,看着他,摇了摇头。久安是她的,如何可以交于他人。
白晨见此,气绝:“你如今这破身体,我看你能撑多久!”
拂天只是笑笑,有她在,他如论何时都可以撑下去。
“行了,行了,趁着还有力气,赶紧走吧!”白晨无奈的说。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之时,身后被他们忽视许久的文季大声道:“拂天,为什么,即便她是佛祖给你化解魔气的灵玉,可你也不该为她如此不顾自己!”
拂天停住脚步,并不回头,只是轻轻的说:“舍不得。”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这崖界。
只剩文季,无力跌倒在地,舍不得吗?多么可笑,当初,他们分别之际,她也曾问过拂天,会不会舍不得自己,不想拂天只淡淡的问她:“何为舍不得?”是的,他是佛,享无边生命,却从来只是一人,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舍不得,而如今,他却对她说,他舍不得玉久安,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