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朝辉解开腰带,脱下厚重的官服,露出内里雪白的单衣,匀称的背影十分养眼。
韩静璇习惯性地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衣物,正打算伸手去解开他领子上的扣子时,他却近乎粗鲁地扯开了它,身子一晃,又一次越过她,去寻面巾净脸擦手了。
韩静璇尽力忽略自己心底的失落和猜想,依旧笑着和他打趣,“看来改日得让爹爹上一份折子,劝圣上分派政务时也要雨露均沾,别全压在相国大人一人身上啊。”
听闻此言,男人拧面巾的手顿在空中,眉头蹙了一下,“为国效力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圣上自然知道谁改做什么。”
韩静璇咬了咬下唇,她本意就是调侃他一下,却不想竟让他心生不悦,难道是因为她提起了父亲?
想来是了,自己父亲素来不待见聂朝辉,哪怕他如今平步青云了亦是如此,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难以化开的矛盾……
韩静璇暗自叹了口气,既然说错话了,就只能打住不说下去。只是他成婚后一向待她温和,最近却似没了耐心一样,很是奇怪……
兴许只是他近来差事多了点,磨光了好脾气,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她心里再次为他找起了借口。
聂朝辉洗漱好便上了床,面朝里侧卧着,韩静璇瘪了瘪嘴,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有些忐忑,“夫君,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急事么?”他往里挪了挪,声音中透着疲惫。
韩静璇迟疑了一下,“不、不急的。”
“那明日再说罢,我很累。”说完他便不再出声了。
韩静璇眨了眨眼睛,赶忙用手帕擦拭面颊上的湿润,忍住泪意,怕明日被他看出什么。
在床边坐了有半个时辰才更衣就寝,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搂着她一起入眠了。
韩静璇第二天起身时,身边照例是空的,许是有了身孕后睡得沉,昔日他起身她必能醒来,伺候他更衣穿戴,现在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
小芸端了梳洗的水进来,见她面容憔悴地坐在梳妆台前走神,急忙凑过去,“夫人怎不披件衣服再下床,要是冻着了……夫人您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看,要不要小芸去请大夫过来?”
“别大惊小怪的,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今日多歇歇。”韩静璇看着镜中的女人,神情恍惚。
小芸见她心情不佳,便识趣地不再开口了,只伺候她梳洗。
“夫人,大人回来了!”门外传来管家的通报声。
“回来了?”主仆二人都有些诧异,韩静璇醒得不算晚,算算时间,这会子他应该才下朝,之前每日皇上都要留他在御书房私谈甚久,结束之后他还会被同僚约去茶楼……
“夫人?”管家没听见里头回话,又唤了一声。
韩静璇回过神,“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这么早回来对她来说倒是个惊喜,一整天里,有太多的时机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思及至此,她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小芸灵巧的手指已经帮她挽好了发式,她自己拿了支珠钗,正往发间插。
“夫人......”管家并没有离去,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犹豫了片刻才开口继续说道:“大人还带着位姑娘……”
韩静璇的手一抖,她最喜欢的珠钗就这么落了地,应声碎成几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