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彻睁开眼,看清是她,眼中迷茫的神色变得柔和,却又深邃,他的语气就像初见那日温和,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责备或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韩静璇有些无辜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楚彻坐起身,扶她起来,边理着自己衣摆上的几道褶皱边问:“韩姑娘私下来见朕,想是有什么不便在人前说的话,尽管说罢,今夜无论说什么,朕都不会追究。”
房间里静得让她害怕,可能只过了片刻,也可能是一盏茶或是一炷香的时间,韩静璇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妾身想服侍在皇上左右。”
说完,她膝盖一软再次跪下,整个人伏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土里,龙袍的下摆离她的脸很近,依稀可以嗅到甘甜的龙涎香味。
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甚至不敢去猜那会是怜悯还是嘲弄。
楚彻安静地坐在那里,俯视着她,平静地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等韩静璇将要心灰意冷之时,他突然开口说道:“朕见过你父亲韩镇将军,他曾代表任国皇帝来允国,协商停战事宜。
“当时是允国落了下风,他的态度却很谦卑,不曾看轻协谈的使节,提出的条例均是为了两国百姓。
“你的长兄韩鹰扬,边关无人不知,治军整齐,爱兵如子,年纪轻轻便颇有大帅之风。”
韩静璇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说的这些她比任何人知道得都多,但无法开口去接,父兄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骄傲,如今却……
“朕不会收你入宫,你可知其中的缘故?”男人的目光深沉、复杂,昏暗的光亮下,其中像是隐藏了很多种不同的情绪,它们缠绕着,交织成了深不见底的黑。
“妾身残花败柳之身,身份轻贱,只会给皇上蒙羞。”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钢针,一下接着一下刺在心上,疼得她嫌弃自己。
“你在朕眼中并非如此。”楚彻的眼底快速掠过一抹惋惜,恢复如常。
韩静璇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情感,又燃起了希冀,“还请皇上将缘由告知静璇。”
楚彻盯着她看了一会,确信她真的不知,叹了口气,“前线来了消息,你长兄韩鹰扬现在吴国,吴国皇帝兴许会重用他。”
“大哥他……皇上说的都是真的?我大哥还活着!”韩静璇不由地提高了音量,眼前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手抓住他龙袍的下摆,急急追问。
“皇兄,是臣弟失察了,竟让她惊扰了皇兄,还请皇兄责罚。”楚逸的闯入带进了一阵凉风,激得韩静璇清醒过来。
她扭头看向跪在后方的他,眼神冰冷,像是被激怒了的小兽,尽是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