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眼就到了。倪彩依然准时在6:00醒来,他感觉室内暖和的有点燥热。倪彩喜欢冷和凉的感觉,热让他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分户暖气阀他压根儿没有开过,可上下左右隔墙一定都开的暖热无比,把这屋的四周都烘烤得热起来。以至于不开窗就无法清醒一般。今天的风,有冬天的风范,夹杂着哨音,窗帘被吹起挺高的。可以感觉到寒意。所以,倪彩醒后就没有在床上多呆。
一跃下床,跑到卫生间洗漱。顺便看看手机,无人叨扰,岂不快哉!于是吹起口哨洗脸刮脸,看着手机新闻快乐律动着刷牙。
倪彩在想,与杜娟的约今天截止。虽然杜娟是百分百把信息领会错误了,她要的是倪彩对没有陪她一起到纳斯达克敲钟之事作出合理解释。所谓合理,就是无论真假,得说到杜娟心坎上。而倪彩所指的是施行正的事儿。他硬借名著,将施行正一事命名为施公案。本无任何含义。纯属凑个巧合借用而已。可事实往往在巧合中发生重大转折。对杜娟拜托他的寻找施行正之死的真相而言,倪彩尽心尽力,虽然专程用在此事的时间并不很多。但倪彩是风象的双子男,标标准准的极致双子男。他只要醒着不睡,就始终是两个脑子在思维。彼和此不同的两个事情同时思考。或者说,全神贯注进行一件事时,一旦出现另一件事相关信息,他迅速可以捕捉到,不管时隔多久此事未曾想起过。其实,约杜娟在今天,倪彩也是有同时存在的两个理由。项目进展顺利,提早进入下一阶段。倪彩只是这个阶段的执行负责人,领导权在杜娟。所以,一定要把杜娟约到。其二是施行正之事。
思想至此,事情就发展至此了。伴随倪彩意识流动的节奏,杜娟堪比他心通。当倪彩彻底洗漱完毕,并完成室内健身的组数时,杜娟发来信息:五分钟后通话。
倪彩由于运动而浑身暖热,看到信息他忽然觉得后背一凉,怎么有种感觉是杜娟在看着他?下意识地满屋打量一周。发现自己这个念头纯属无稽。倪彩清楚地知道杜娟对于倪彩的一举一动,有着天然的感知,这像所有定理一样,无需原因也无需证明。这五分钟,是留给倪彩喝咖啡的时间。
倪彩刚刚煮完咖啡,接入杯中,剥开鸡蛋,还没有吃。杜娟电话打入。
“还没有开始吃吧?”一句话把倪彩问得浑身一激灵。
“你在哪儿啊!你这玩法太高深了吧未必,有点瘆人啊。”倪彩说着走到窗户向外看。窗外称得上是对面的建筑物起码相距直线距离有六七百米之远。
“好吧。不吓你了。开门吧。”
倪彩这才恍然大悟。这个钟点,全楼寂静一体,倪彩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开音乐。这时走廊上可以听到倪彩整个洗漱过程的动静。杜娟隔着门听得见。
倪彩赶忙换了衣服,整了床铺打开了门。杜娟一脸微笑站着,抿着嘴的笑使略显昏暗的中一双眼睛显得分外明亮。
“请进。这一大早,像查房似的。”倪彩打趣道。
杜娟进屋环顾一下:“你老婆都不查你的房。还巴望我查?想得倒美!”
“怎么这么早?以为你今天才能到。”倪彩倒了一杯递给杜娟。
“我坐哪儿啊。连个椅子都没有。”
倪彩把床拍了拍:“只能将就坐臭男人的床了。”
“我不坐。”杜娟说着闻了闻咖啡。试着尝了一点,冲倪彩撇撇嘴:“凭爱咖啡创始人,你这斋咖啡不怎么样啊?”
“哟!现在这么行家了。昨晚想煮的,咖啡都弄好了,想想今天你要来,就早睡早起了。”
“这么说,是我耽误你休息了?哎!你要不要回笼觉啊?”
倪彩坏坏地说:“你这么了解我呢?就好像跟我睡过觉似的。”
杜娟毫不示弱,头一扬:“没有睡过吗?我还有证人。”
“那不算。”倪彩说着,低头就要点烟。
杜娟一把打掉在地,倪彩正欲俯身拾起,手上整包的香烟由于俯身倾斜撒了一地。杜娟一笑:“活该!乱讲话,受惩罚!”说完转身向外走,头也不回说:“停车场等你,换个地方。”
倪彩无奈摇摇头,收拾东西也下楼了。出门看了一眼隔壁房门,想起什么事儿,转念又算了。
到停车场,杜娟已在车位等他了,车位旁的一个汽车位置,并排停着两辆摩托。摩托车衣已被杜娟掀开。一辆软尾继承者114,虽然也是锃亮但看得出年代感;另一辆是崭新的哈雷883低座超级版,显然883是宫雪霁的。并列停着,车头齐向一个方向。很是合眼。
“倪彩啊!宫雪霁这丫头真是舍得啊。”杜娟报以感慨。
倪彩不便于说什么。只是点头。
杜娟围着摩托走了一圈,欣赏着,眼中放出光芒。这光芒不是羡慕,更不是嫉妒。而是在静止、安放的车身上,体验到了一种释放,一种人人都有的积蓄着的情绪。她目睹停放的摩托车,她此刻能够感觉出,为什么倪彩时不时需要骑着摩托出去城市,走入乡村?倪彩是想离开城市喧嚣,这所以不开汽车,他是要更接近自然,让摩托疾驰的风包裹着他,以寻求净土。
倪彩默默拾起丢在一旁的车衣,罩上。
转身,开车。杜娟也坐进前座。
杜娟问:“凭爱咖啡总店几点开始营业?”
“不太清楚,好像是上午8、9点吧?”倪彩回答。
杜娟惊道:“上海凭爱是24小时呢。”
倪彩吃惊的问:“会不会天天都有人消费呢?”
杜娟看着倪彩,一脸的不以为然说:“有啊。别忘了,上海可是国际化都市哦。”
说着话,倪彩瞅着路上车、人尚且不多,猛不丁一把方向把车掉了头。却把杜娟甩得左右歪倒几下。
“倪彩啊。你都马上五十岁了,还这么猛呀!吓死我了。”杜娟直捶胸口,惊魂落魄状。
“满足你啊,去凭爱咖啡坐坐,反正现在还早得很。”
“你说8、9点才回开门,现在过去看什么呀。净忽悠我。”杜娟嗔怒道。
哪成想倪彩听她这么说,又一把方向将车头又掉了回去,这一下子确确实实把杜娟吓了一跳。惊魂落定之时,杜娟狠劲捶了起来,这一次不是捶自己胸口。而是捶在倪彩身上,每一捶都用力。
两人到了凭爱医疗,还没有同事来到。倪彩指纹开启大门,打开所有的灯,就带杜娟进了自己办公室。
杜娟一进屋,就坐上倪彩的办公椅:“大清早找你吧,主要是我需要听取汇报。结果,到现在,都是你在调皮。”
倪彩顺势坐在对面,一本正经地说:“一看就知道你是昨晚坐红眼航班到的吧?我有责任让你轻松一下,别把自己赶太紧张喽。”
杜娟微微笑了一下:“算你解释过关。好!言归正传。”
“为了保证我汇报顺畅,请董事长允许我抽一支烟。”
杜娟看见着办公司四个角落摆着三台空气净化器,另一台就在手边,于是边按开关边说:“去把那三台都打开,再抽行不行?”
“遵命。”
等倪彩再次坐下,烟已点燃。“杜娟,我先声明一下。请你不打断我,我按我的思路讲,好吗?”
杜娟点点头。
“首先,关于去纳斯达克的事,虽然我心疼得占用那么多时间,但我还是希望去的,尽管这一辈子把一间公司做上市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可一直不能扑灭我对纳斯达克的向往啊!我真的想去看看,更想看着你敲钟。”
倪彩站起来去倒水,但没有影响他继续说话:“杜娟,不管你听到什么,请不要发表任何意见,现在脑子里思考,好吗?”
杜娟点点头。
“点头不行,请回答我,并且复述一下。”
“好,倪总。不论我听到什么,都不发表意见,先在脑子里思考。对吗?”
“说到做到。水热了,你喝什么?”
“凉白开。”
倪彩把一杯温开水放到杜娟手边,然后又坐下来,接着说:“接着啊不重复。之所以我没有去,原因是我做为被投资者要识相。”倪彩苦笑一下,杜娟也明白倪彩由于创业而面对的种种情形,不能像他做自己熟门熟路的事情一样,他不可能在医疗路上一帆风顺的,所以他就为了理想,把自己的个性收拾起来打包储存在内心深处了。
倪彩几乎原文复述了当天彭健行给他打电话的内容,叙述完后,倪彩加以解释:“彭总的问话,都是带着答案的,语气婉转而且是已经决定的味道,最大投资人给我的意见,我能不听吗?不但要听,而是要听从!最后还落个人情,去给肖柏森说让他去,老肖很开心,很高兴,一个劲的给我谦让。当然,老肖的谦让没准儿是诚意的。这个就不去理会了。”
杜娟想开口问什么,显然又忍了回去。倪彩看得出来:“你别急,听我说完。”
杜娟再次点头。
“不过,彭健行这个电话,让我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你要回答了,现在。”
杜娟还是点点头。
倪彩问:“柏拓年也去了吧?”
“去了。”杜娟的回答简明扼要。
“在我们跟柏拓年正式接触之前,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怎么和柏拓年接触过吧?”
略沉思后,杜娟虽然犹犹豫豫,但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你是总经理,日常采购、生产以及财务都是你负责,对不对?”
“是!”
“事儿多吗?”
杜娟喝了口水,想了想说:“起初公司每个人都是非常非常忙碌的。后来逐渐逐渐就正常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应酬啊什么的,就报了不同的课程,借口上学,逃开了很多浪费时间的应酬。反倒这样一来,我发现工作其实没有那么忙,偶尔忙吧。”
“那你现在想想,究竟是你真的忙到需要彭健行为你分担接过与Vinico的事务吗?偶然几次我相信,自始至终,你有没有觉得彭健行对这个客户有点特别?其他客户呢?他是怎么对待的?”
“其他客户吗?”杜娟在努力回忆着。办公室内静下了,只有空气净化器低沉的运行声,还有室外员工陆陆续续来公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