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您没听见吗?那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是那女子操持,男子想要纳妾,她那里能肯,别说没钱了,就算是有钱,怕是也不愿意,这天底下的女人,但凡可以拒绝,哪一个能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妾室外室的,不过都是迫于无奈,面子货罢了。“
“要奴才说,这女子此举虽然有失妇道,但也算是她的福气,把持着一家大小,虽然名声难听点,到底还能拿捏得住丈夫,这要是换了有本事的,怕是还未闹起来就被休了。“苏培盛咂咂嘴感叹道,却是没有注意到,听到他的话,胤禛却是微微一愣。
看着底下的纷乱,好一会儿,胤禛才恍惚说道:“你说,天下女子都不希望丈夫纳妾?”
苏培盛此刻看戏看的正是入迷的时候,听到胤禛话的也没有注意到胤禛的语气比以往少了几分清明,多了几分迷糊,只顾着伸着头看底下情形,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可不,要不然怎说侯门深似海呢,不就是那大家大族的,男男女女众多,正室妾室纷争不休,那一个个女子,甭管脸上面上是怎么样的,心里绝对不会舒服,不过是为了妇道,为了不惹丈夫生气,才作出大度的模样。“
“若是真有那等不妒不冤的,不是心如死灰,就是毫无情思,要不然,怎么说做人不易,做女子更难呢?“苏培盛饶有感触的摇摇头,一转过头,便看到胤禛那若有所思的一张脸。
这个时候,苏培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吓得脸色一白,刷的一下就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说道:“四四四四爷,奴才,奴才刚刚只是胡言乱语,混说几句而已,四爷,四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说着,苏培盛伸出手便左右开弓,在脸上扇了起来,啪啪啪,下手绝不容情,不过几下,脸上便红肿一片。
“行了,爷没有怪你,停下吧。”胤禛见状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那撒泼的女子身上。
一开始,对这等全无形象的女子,胤禛全无好感可言,可是刚刚,听了苏培盛一句话,不知道怎么的,胤禛就想起季萦心来。
将眼前的女子带入季萦心之后,胤禛心里非但没有升起半点厌恶,反倒是多了几分怜惜与心痛,一想到季萦心也可能这样,胤禛的呼吸就有些停滞,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攥着一样,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说,福晋也会这样吗?”半晌,胤禛开口道。
听到这话,苏培盛脸上顿时冷汗直冒,一阵寒意顺着背脊一点点往上爬,好似一只毛毛虫一样,每一只触手在肌肤上触碰着,一阵痛痒,却又不敢去抓。
“福、福晋,福晋乃是大家出身的贵女,如今能和这山野村妇相提并论,爷,爷多心了。”
“可你刚刚不是说,但凡女子皆是这么想的吗?既然福晋也是女子,也就是说,福晋和这女子的心思应该是一样的来?”胤禛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苏培盛,顿时给了他巨大的眼里。
苏培盛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打烂了,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如今骑虎难下,但凡一个不慎,怕是这条小命就葬送在嘴上了,难怪古人有云,谨言慎行,诚不欺我。
只见苏培盛笑的比哭还难看,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说道:“爷,奴才,奴才也就是随口一说,您想啊,奴才只是个阉人,那里懂得这些道理,福晋人中龙凤,天人之姿,那里是奴才这等人能评论置喙的,奴才说的,也就是那些普通人罢了,您叫奴才说这些,不是为难奴才吗?“
胤禛也知道的,这样的话,的确轮不到苏培盛来说,自己一味的逼迫的话,只会逼死苏培盛,况且,对于这话,他的心里未尝没有答案。
之前,他不愿想,不敢想的,不正是这一点吗?
“行了,起来吧,今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心中有数,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领罚吧。“胤禛摆摆手道。
听到这话,苏培盛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几个响头,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爷,多谢爷,奴才今后定然谨言慎行,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回去吧。”胤禛叹息一声,看着天空中弯弯的月牙,只见乌云缓缓散开,露出那银钩一样的月牙,如今只是一根细线,却可以想象到,等世异时移的时候,那月牙总会慢慢充盈,最后圆满无缺,悬挂在空中。
回到阿哥所的时候,胤禛便见宫门口,翠筱百无聊赖的等在那里,看到他和苏培盛回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奴婢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翠筱,你不在你们福晋身边侍奉,到这里做什么?”胤禛认出是季萦心身边的人,当即开口道。
“回四爷的话,是福晋让奴婢来请四爷的,因为四爷迟迟未归,奴婢才在此处等候,不知四爷可否同奴婢一起去见见福晋?”翠筱连忙回道。
“福晋?“听到这话,胤禛微微一愣,随后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似有若无的欣喜,绷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前头带路吧。”
“是。”翠筱应了一句,随后一行人便往正院走去。
正院之中,季萦心也等候了许久,眼看胤禛步入正院的大门,当即上前请安。
“给爷请安,爷吉祥。”
“福晋无需多礼,起来吧。“胤禛见状伸手讲季萦心扶了起来,问道:“翠筱说你要见我,到底是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今个儿去给额娘请安,额娘将府上的印信账簿交给了妾身,说今后府上的事情,就交给妾身掌管,妾身不敢违背,就把东西拿回来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妾身不敢独断专行,所以请爷过来参详,此事当如何是好才是,红蕖。”季萦心说道,然后看了红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