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传君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满以为就要掉下去了,一刹那间一只玉手抓住了他的胸前衣服,将他吊在空中,还随意摇了几晃。
“吟鹂,”沈传君的嗓子紧张得发颤:“你抓住我手,小心我衣服裂了!”
原来刚刚偷袭沈传君的正是后面赶来的徐吟鹂,她见沈传君又要对秦霄下手,才故意将他打得掉落悬崖,吓他一吓。
“沈传君,还老不老实了。”徐吟鹂笑着说道。
之前沈传君说出的话虽然气人,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徐吟鹂还不忍心让沈传君去死。
“老实,老实,夫人你快把我拉上去。”沈传君陪笑说着,目中止不住的惊惶之色。
徐吟鹂粲然一笑,就将沈传君甩了上来,扔到地上。沈传君身子站正,抚了下胸口心态方稳,眼神由惊惶变得阴霾。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几步腾挪到秦霄身前,伸手就要去抓他。
徐吟鹂见状面色大变,不想沈传君这厮还是死性不改,依旧不肯放过秦霄。她想拦住沈传君,却苦于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做到。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沈传君要抓住秦霄时,却有一只巨大黑手从他眼前挥舞过来,那大手带着厚黑指甲在他面前几下胡乱抓挠,既凶又狠。沈传君连忙躲避,再看去时地上哪还有秦霄的人影,抬眼就发现一只巨大猿猴竟抓着秦霄正往山壁上爬,走地既快且急!
“畜生找死!”沈传君举剑欲追,这畜生是普通猿猴,他是满含内力的武林高手,定然两下就能追上它!沈传君踌躇满志,却不想刚抬脚就又有一个人挡在身前,依旧是那缕多次坏了他好事的鹅黄身影。
“沈传君,放过霄儿吧。”那女人如是说。
沈传君想起刚刚被吊在涯下的愤怒,多次好事被破坏的恶气,往日温情种种不见,只见《乾坤宝鉴》又倏忽离他远去,万古大宗师,武林第一高手的位子就这样没了!他心里怨气上来,举剑就刺:“贱人,给我死吧!!”
他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一招:黄龙入海。这招式是秦飞教给他的,道是最适合他的招数。他平日里很是不信,我最适合的招数我不知道你知道,哪里有这种道理?现在他才明白了,这招数确实是最适合他的,使出来多么快很准啊!那个女人就站在他的对面,左胸被狠狠刺中,血沫从嘴角流出来,面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娘!”终于爬上山头的沈澜一上来,就看到这样一幕,自己的爹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娘亲。他嘶声尖叫着奔过去,扶住徐吟鹂僵立的身子,她的身子还挂在剑上,那剑从她的背冒出了半个头,使她倒都无法倒下。
“婶娘……”已经被黑猿带出老远的秦霄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听到了沈澜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潜意识的,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沈传君睁大着眼睛看着对面那个胸口被刺穿了的女人,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里面隐藏着极深的恐惧。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他冷着脸将剑拔了出来,骂了一句:“帮着外人对付我,死不足惜。”
“爹……”沈澜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废物!”沈传君又骂了一句,就不再理会沈澜和徐吟鹂,犹自腾空攀壁上山,继续追寻秦霄而去。
……
秦霄被沈传君拍了一掌,内劲入体,破了丹田,依旧是不能动弹的状态,任凭黑猿扛着他在山壁间攀登奔行。
黑猿很聪明,它并不往一条直线行走,他时而往左时而往右,行踪莫测,并且脚步更多的是踩着大树枝干,少踩地上青草,这样它就会很少留下足迹。
它一直往山顶上奔跑,这边的山貌是一座大山中间劈开了一条小路,犹如一个大写的凹字。之前秦霄就是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最终撞在了悬崖边。这猿猴则是沿着小路的侧壁往山顶上爬,越来越高。
身后没什么动静传来,让人有种错觉,沈传君似乎放弃追杀他们了。但是秦霄心里很明白,沈传君很大可能是不会放弃的,他应该是被什么耽搁了。
他又想起沈澜的那一声幼稚却痛苦的嘶吼……
黑猿往上爬了一段时间,居然就不再往上了。他人性化地看了眼身后,突然扒拉开一处的青草和野枝丫,小心将外面的青草拔开,然后纵身一跃,就咻地一声掉了进去,身后的高长青草迅速生理性合拢,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青草掩映的底下是一个深长的洞窟,深若悬崖,寒如九幽,仅有几根细长的藤条生长垂下。若是常人掉了下去,恐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摔成肉泥,惨叫声荡遍山壁。然而这下来的是黑猿,它熟门熟路,好像归家一般轻松,刚跳下去就随手扯了一根藤条轻荡,落下去一段距离,又轻松扯住另外一根藤条攀住,如此落落停停,不知多久,猴子已经轻松落下实地。
秦霄被它一手横着搂抱在怀里,全程抬首朝天,一开始还能清晰地看见洞口,后面便越发遥远,只能看上面挤进来的一束微光,再到后面,就连那束光也不见了,上方空空荡荡,幽幽暗暗,反倒是快落到实地时,从四周射进来细微的光芒,给底下增添了些许亮度。
这种奇异情形,任谁来看,都无法想象他们竟然是从上面下来的。若不是秦霄亲身经历了全程,他也完全完全无法想象——这已经完全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
不,武林高手可以做到,但是没有经过多次的训练,他也绝不会有这样利落的身手。
这样隐蔽,如此深远,恐怕急切如沈传君,已经很快地追出了很远吧,他应该是想不到也找不到这个神奇的地方的。
应该是,安全了。
秦霄叹息一声,短短几月之间啊,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如同苍暝老人般,无比地沧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