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宴会

车子在寂静的公路上行驶,确实是有钱人,连路边的风景都是那么无法比拟。

一小时后,车子在一幢院墙高筑的建筑前停下,黑色雕花铁门自动打开,车子驶进里面后,有保安过来开车门,我跟楚皓一起下车。

来到如此高级的地方,我心里那颗自卑的小种子开始隐隐地跳跃。

进门是小径,小径两边是绿茵茵的草地,右边的草地向外延伸,远远望去,便是一个人工雕凿的小湖。

我不禁暗暗叹息,贫穷真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在如此寸土寸金的A市,他们家不仅拥有别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楼盘,居然还有属于自己的湖泊。

想想我家那小套房,若是要比较的话,我们家真的是赤贫了。

然后我们进入房子里面,有几个工人正在装修,我没出息的瞪大眼睛,这客厅都够我们家三间房那么大了,天井也高得出奇,若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咳嗽一声,声音都能打几个转。

“江南,怎么样?”

他看住我,微微笑,我瞪大眼睛:“楚先生,带我来这里,是想用钱镇住我么?”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用钱能镇住你?怎么不早说,还害我为你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我笑,他拉住我:“小心脚下!”

我低头,发现有几堆瓷砖,这里正在装修。

“走,我们上楼上看看!”

我犹豫:“一定要去吗?”

他拉着我,瞪我一眼:“你说呢?”

我跟着他上去,楼梯口堆了很多水泥跟涂料,走廊冗长,像一节小的火车车厢。

他从身后抓住我的肩膀,推我进一间房子,同样是寬而大的房间,里面满是灰尘,我走到窗口,向外远眺,能看到楼下那个湖,此时正波光潋滟。

远处的房屋跟树木的轮廓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具体而清晰。

“视野是不是很不错?”

他从身后轻轻拥住我,下颚搁在我的额头上。

起了一阵微风,我感觉通体舒畅,笑了笑,转身拥抱住他,轻轻点点头。

“在这里给你准备一间房怎样?”他问。

“客房?”

“当然不是,你还想让我一个人孤枕无眠么?”

他轻刮我的鼻子,我瞪他,老脸绯红,他不以为意。

“少爷,这位是?”

突然一道苍老而清晰的声音传来,我们松开彼此,悠然转身。

“福伯,这位是江南,江南,他是我们家的管家,你叫他福伯就可以了!”

楚皓主动介绍。

我记得眼前的老人,那次在机场,楚皓也是如此唤他的。

上次没留心看,这会离近了看,头发稀松,六十开外,穿着西装,满是皱褶的脸上,却有一双精明的眼睛。

我朝他点点头,道了声“你好!”

他也看住我,只微微颔首,便用潮州话跟楚皓说着什么。

“江南,我跟福伯有点事要谈,你先去楼下等我,我马上来!”

我点点头,迈步下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起了争执。

但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好忐忑地出了屋子。

转眼,周末来临,因为跟楚先生约好要把茉莉介绍给他认识,我提前跟同事换了个班,倒是没影响到约会。

我的工作繁琐而劳累,可我依然乐此不疲,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所选择的职业。

我跟茉莉在房间里换衣服,小姑娘今天穿的是套黑色运动装,扎着两条小麻花辫,齐齐的刘海遮住白皙饱满的额头,一双大眼睛滴溜地望着我:“妈妈,不能快点么,等下迪士尼都关门了!”

她扯着她的小背包催我。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还要再等个人一起。”

“是谁呢,他怎么还不来?”

我笑:“马上就来了,你别着急好不好?”

她跑过来,抱住我的腰,撒娇:“妈妈,啵啵!”

我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亲。

这时,楚先生的电话进来,我忙牵着茉莉下楼。

茉莉是个在家人面前活泼,在外人面前却极为腼腆的小孩。

见到楚皓后,她只安静地立在我身旁,我忙介绍:“宝宝,快叫人,这是妈妈的朋友!”

“叔叔好!”她小声地叫着,眼睛定定看住楚皓。

楚皓一笑,在她跟前蹲下:“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楚皓似乎极力想表现的有亲和力,但他的脸部线条天生过于僵硬,怎么看都别扭。

我在一旁看了觉着好笑。

“我叫茉莉!”小姑娘叫完后,抬眼看向我。

楚皓站起身,伸出手:“叔叔牵你上车好不好?”

茉莉摇头。

“如果你一直不肯让我牵你的话,我就一直蹲在这里不起来哦。”

他露出无辜的表情,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招笑,一直沉默的茉莉竟然也咯咯地笑了起来,顺从地把手递给楚皓,让他握着。

茉莉侧头看楚皓,满脸童真,笑得无比开心。

楚皓也看着茉莉笑,牵着她的手往车子跟前走。

我落在了后面,看着前面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心里无比的满足。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都不会忘记这一幕,这也是我一生中最接近幸福的时刻。

我深爱过的男人,牵着我最亲爱的孩子,走在我的前面,阳光在他们的背影上镶上一个叫做幸福的光圈。

曾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会选择回到过去的什么时候。

若有人在这时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一定会说就是此刻。

我们三个一起渡过了非常愉快的周末,楚皓本就生得一张孩子气的脸,跟茉莉相处起来并不吃力。

迪士尼人潮拥挤,楚皓牵着小姑娘玩遍了景区内所有的景点。

我完全变得多余,负责拎包跟拍照。

隔着好远的距离,我都能听到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傍晚来临时,我们去建设路的儿童餐厅用餐,小姑娘野了一天,吃过饭后,刚上车没几分钟,便在后座沉沉睡去了,楚皓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茉莉盖上。

车子在路旁的一颗梧桐树下停着,楚皓看了看后座,转头笑道:“你看她睡着多可爱!”

我皱皱眉:“哪里可爱?像只小猪一样!”

“她很文静,像你!”

楚皓深情款款地凝视我,尔后道:“江南,我今天很紧张来着!”

“紧张什么?”我问。

“我怕我会跟茉莉相处不好!”他答。

我笑:“楚先生的魅力秒杀各个年龄层,瞧,小屁孩不是被你收服了么!”

他看住我:“江南,你是个风趣的人,总能让我情不自禁的笑,我有预感,我肯定梦很茉莉相处好!”

我含笑凝视他,他低头欲吻我。

我看了一眼车后座,瞪了他一眼,他帅气一笑,扣住我的头:“放心,他不会醒的!”

然后,他低下头,不依不饶地吻下来。

我在心里满足的叹息,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有我最爱的两个人,我愿意永远都这么呆在这甜蜜的空间里。

十二月的时候,婷回来探亲,跟她的日本丈夫一起。

男方为她在A市的一座高级庄园里举报了一场宴会,婷给我打来电话,一定要参加,我欣然答应。

医院的工作固然忙,但我是老员工,调个班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

我也邀了楚先生,想把他介绍给婷认识,但他说临时有事,所以只剩下我一人前往。

打扮妥当,我便开车前往庄园,我到的时候,早已宾客盈门,衣香鬓影。

我走在外面的草地上,从透明的落地窗外看到了婷。

她穿纯白色拖地小礼服,头发高高绾起,手执酒杯,里面盛满血红色液体,正在一些客人中寒暄。

我步上台阶,进到里面,她转头时与我四目相对,随即粲然一笑,拎起裙摆,朝我款款走来。

“欢迎我们美丽的新娘回家……”

我笑,伸手拥抱她,她也拥抱我。

然后我们松开彼此。

“江南,你气色真好!”

她夸我,我笑,凑到她耳边,把我交了男朋友的事告与她知。

“真的啊,怎么不叫他一起来?也让我认识认识啊!”

她眼睛一亮,问道,然后抿了口红酒,我也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果酒,浅啜了一口,回道:“不急,有的是机会,他今天刚好出差了!”

她欲与我深聊时,我却听到有人唤她。

“那好,我等着,亲爱的,我还要去招呼其它客人,你先逛着,我们等会再细聊!”

她歉然地看住我,撅着小嘴,我释然一笑:“去吧,我找点东西吃,正好饿了!”

婷离去后,便剩下我一人了,若不是她邀请,我是不会来参加这种宴会的,无聊不说,还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睡觉。

听着身边嘈杂的人声,我突然感觉无比的孤独,特别想念楚先生,渴望他能在我身边。

我躲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喝着果酒,想着呆会该怎么找理由率先离去。

这时,婷向我走来,一脸笑意:“江南,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认识!”

我皱眉:“算了吧,我呆会就得走了,你就别费心了!”

我并不爱跟在这种场合认识的人私下往来,大家都没有真心,比如乔,我们也是在宴会上认识的,最后她却在楚皓跟前诋毁我。

“别不给面子,都是我老公生意上的伙伴,打个招呼而已!”

她撒娇,语气无比甜蜜,我再不给面子,倒显得矫情了。

她领我到一个网球场,有几个男人正在厮杀,我擅长网球,一见这场面倒有点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