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青松说:“小孩他娘,忙一天了,你睡觉去吧,明儿个还得老早起来给咱小五做饭哩。”
毛妮说:“中,教青山跟青河睡小五那个床上,我再给他俩抱一条被子,现在天冷了。”
说完,毛妮起身到东间抱了一条被子送到西间的床上。
毛妮出去把大门闩上后又回到堂屋,她打了一个呵欠,“你们弟兄仨说话吧,我睡觉去了。”
说完,她进了东间。
栾青松眼含热泪说:“你俩管过来看看,大哥我心里真高兴。要不是咱爹死得早,咱弟兄三个也不会分开,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弟南哥北,一年半载也不一定管见上一面。我对不住咱娘,也对不住你们两个!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尽到我的责任啊!”
栾青山说:“大哥,你别这样说,咱娘她也没有怪过你!”
栾青松用衣角擦了擦眼睛。
栾青河问:“大哥,我以前只知道咱爹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还是死在了外头,到底是咋回事啊?”
栾青松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你俩都小,我才十一、二。咱爹当货郎,出去游乡卖那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在南乡被人打死了!”
栾青河接着问:“为啥啊?是不是他得罪人了?”
“咱丁湾那个地方穷,解放前也就二百来口子人,连一户有地的人家都没有。有几个人给财主家打短工,还有两个人在周家口卖凉粉,其余的就靠出去当货郎养活一家人。那时候都说咱丁湾是三十六根扁担闯南乡,南乡就是驻马店那一带。当时这些人挑着扁担在南乡卖小东小西,他们管经常见面。有时候,有人缺货了管跟其他的人借。咱爹死的时候是冬天,是咱砖头叔跟小抓大爷用一辆小推车把他送回来的,他穿的棉袄上都是血,棉袄上有两个洞。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咋回事,只是听说有一个当兵的要几双袜子,咱爹给他拿了,这个人拿起来就走。咱爹追着他来到军营门口,他回头掏出来手枪,一枪就把咱爹打死了。”
“那是谁的部队啊?”栾青河继续问。
“谁带的部队咱不知道,可能是冯玉祥的部队吧,反正确定是国民党的部队,那时候是三几年,老日还没有进中国哩!”
栾青山说:“那时候是乱世,吃亏的只能是咱老百姓!”
栾青松说:“你看,咱只顾说话,也忘了喝茶了,你俩把桌子上的茶都喝了吧。等办完这个小孩儿的事,我心里就踏实了。等明年清明的时候,我回丁湾看看,好几年没有回老家上坟了。”
兄弟仨一边喝着开水一边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毛妮在里间嚷了起来:“小五他爹,老公鸡都叫唤了,你们也得睡觉啊!”
栾青山站了起来,“大哥,都大半夜了,咱都睡觉吧。”
栾青松说:“中,睡觉吧。”
他把两个兄弟送到西间,又去牲口屋给牛添了一些草料后,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