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族的原因，和我有关是不是？”
朗转身起初沉默着没有说话，被头发半遮挡住的眼睛落在阴影里，看向艾的眼神让她有些陌生。
“朗，为什么不说话？”
艾天生在某些方面的直觉异常准确，朗也没打算瞒着她，但也不意味会直接告诉她。
“艾，绝对不要回家族，绝对！”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修凯宁听她说到现在，两手交叠放在腿上。
客厅内柔和的灯光落在二人身上，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气氛，热可可的香气弥漫在安静的空气里。
“后来呢？你和他…”
艾朝他看过去，两手握着茶杯，淡淡道：“后来朗带着我在普通人群里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朗把我藏了起来，而他则隐姓埋名在一家私人的研究员里当学徒帮忙。”
想到那段日子，艾轻叹了口气。“以他的能力明明能有更好的发展才对…”
“可他还是选择了你，说明比起那些，你对他来说更重要。”
艾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热可可里模糊倒映出她的影子。
“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后来…”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很显然事情到这儿还没有结束。
如果到这就结束了的话，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不会分开才对。但，小艾现在是一个人。
修凯宁：“离开家族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离开家族之后，我们俩在有人的地方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来遇到了林先生，一个独自搞科研的友善青年，家里有些资本。”
“他发现了朗的才华，邀请他加入他的工作室。那个时候我正发烧，需要一个静养的地方，所以朗答应了。”
风餐露宿的日子算是结束了，林先生虽然年轻，却很有父亲的感觉。朗和他在一起做实验似乎也很轻松开心。
“但好时光总是如昙花一现。”
修凯宁握住茶杯的手忽然顿了下。
艾垂下眸，雾般的愁绪顺着袖修长的羽睫滑落。“家族还是找来了。那个时候似乎族内权力的重心已经转移完毕，对内说我们是叛逃。”说完，她冷笑了两声。
“什么叛逃…明明就是把人当牲畜一样圈养在那里。”
“艾…”
她显然还有很多事没有说，现在他知道的部分似乎只是事情的开始，艾还有很重要的部分没有说。
这个时候他的光脑突然响起来，是研究院的紧急联络。
打开光脑，陈晨的脸几乎贴在光脑屏幕上。
“陈晨？发生什么事了？”
修凯宁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离这个么近做什么？还有，你现在在哪里？”
“组长…”屏幕里传来陈晨急促喘气的声音，艾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恐惧。
“她在害怕。”她道。
害怕？陈晨？修凯宁立刻问道：“你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了？”
屏幕里的女孩儿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脸，只听到她拼命忍耐的声音里泄出一丝哭腔。
“陈晨，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了？”
修凯宁一边问，一边立刻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组长，我…我被丧尸咬了。伤口感染，好像已经…丧尸化了。呜——”
“什么？”修凯宁愣在原地。陈晨怎么会被丧尸咬到，基地里怎么会有丧尸的？
女孩害怕得想哭，但却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
这不像是隐忍，更像是不得已才这么做，像在躲避某种危险不让他发现。
“陈晨，别慌。你在哪儿？我现在立刻过去。你呆在原地不要动，哪儿都不要去。”
“伤到你的丧尸还在你附近，你在一个封闭空间里？”
艾突然插声，虽然是问她但语气却十分肯定。从她刚刚的反应来判断，她这么认为道。
修凯宁也反应过来。“陈晨？说话。”
光屏里的黑影点了点头，道：“我在研究院，我原本打算找点资料回去，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丧尸…我。”
“好了。我现在就过去，你自己躲好。”
修凯宁关闭光脑，艾问：“我和你一起？”
他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
“对了，那个朗…”
艾回过头来看他，道：“你想问什么？”
“他和你的家族，他…”
隐约知道会撕开人的伤口，但他还是问了。人人都说修凯宁是一个温柔的人，由此可见，事实并非如此。
艾整个身子转过来，静静看着他。开口道：“他不在家族。”
“那他…”
或是猜疑，或是嫉妒，或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慢慢滋生出恶意与傲慢，连为难都成了表面文章，这就是人心。
“死了。”艾转过身，走到玄关打开门，拉出一道瘦长的影子。“死了很久了。”
修凯宁话堵在喉咙里，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他不知道吗？
心里拔掉一颗刺，却一点都舒服不起来。这个错，犯得不值当。
修凯宁心里叹了口气，拿了衣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