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一道黑影掠过树梢,进了一家客栈。
“主子。”
墨影从外面进来,恭敬地看着半倚在床榻上的男子。
“查清楚了?”
夜无寒慵懒地靠着床沿,如墨的黑眸深不见底。
“查清了,云阁八年前成立,从一个无名的小势力发展为与帝都三大世家并驾齐驱的掣头,据说云阁阁主十分神秘,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名,连见过她真容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只有她手下的五大心腹才见过,平常云阁都是交由心腹打理,她只是做个幕后掌权人,外面的人对她的评价极高,称她为天下第一奇女子,至今无人超越。”
“不过,”墨影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就在一年前,云阁阁主突然失踪,谁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她的心腹一直在寻找,却也是一无所获,半个月前,却是突然回来了,至于一年里去了哪,经历了什么,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心腹也不例外。”
“回来前后可有异常?”夜无寒眸光微凝,小云儿说云阁是她的,她要拿回来,所以那个所谓的阁主肯定是假的。
“并无异常。”
“哦~那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夜无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举止,甚至气质都模仿得和小云儿一样,说明那人肯定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画皮难画骨,终有一处是有破绽的。
“功夫?”墨影有些不解。
“无事,还有其他信息吗?”
“对了,听说那云阁阁主对红衣情有独钟,外面传闻,云阁阁主,一袭红衣,惊世风华。”墨影补充道。
突然,夜无寒眸中寒芒乍现,不用夜无寒开口,墨影身影一闪,只听见一声闷响,墨影又闪身进了屋,手上拎小鸡般拎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黑衣男子。
“把他弄醒。”夜无寒冰冷的声音带着蚀骨的寒意。
墨影点了男子的一处穴道,男子被痛醒过来,警惕地看着屋内的两人。
墨影眼底划过冷光,小小的云陵大陆还有人跟踪主子,是不想活了吗,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不语,抬起手猛地朝墨影劈去。
“呵!”墨影冷哼,只一挥手,便听到“咔嚓”一声,男子的手骨直接被捏碎,男子倒是硬气,忍住没叫出声来,只是也痛出了一身冷汗。
墨影再次点了男子的穴位,男子顿时手脚无力地倒下,瘫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墨影冷喝,冰冷的目光泛着森森寒光。
男子依旧沉默,嘴唇微动,就在这时,夜无寒动了,一道凌厉的劲风直袭瘫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噗——啊”
男子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还吐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他想服毒自尽!”墨影看着滚落的药丸,明显是一颗毒药,看来是死士。
此刻男子全身的经脉被夜无寒震碎,面部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脸色惨白,大颗冷汗滑落。
“说。”
夜无寒冰冷的吐出一个字,俊脸森寒,嗜血目光不带丝毫温度,无形的威压让地上的男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子眼中闪过惊恐,脸色更加苍白,深吸了一口气,惊恐道:“是……是阁主。”
“名字。”
“千……羽……然……”
话音刚落,男子便断了气,再无一丝生息。
夜无寒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男子,黑眸森寒,对墨影吩咐道:“处理掉,再查千羽然是谁。”
“是。”
墨影低应一声,将男子的尸体一扛,直接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
第二天,夜无寒又是一大早就过来了,至于墨影,夜无寒让他先去帝都,不必跟着他。
吃过早膳,三人直接朝着帝都而去,由于帝都离瑶城不远,不过傍晚,三人就到达帝都。
重新踏上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凌若云眸光深了深,帝都,她凌若云又回来了!
墨影早为几人准备好了客栈,就等夜无寒等人到来。
“主子,凌小姐。”墨影再次看到凌若云,心中微惊,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她就晋了两级,已经是紫阶灵者了,虽然和他们那里相比还差的远,但假以时日,肯定是不会差的。
“嗯。”凌若云淡淡应了声,丝毫不感到意外。
用完晚膳,几人直接上了楼,夜无寒进了凌若云房间,聊了一会,凌若云找了个理由将夜无寒打发走。
此时,夜已深,凌若云把小团子留在屋内,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窗口飘了出去,朝着帝都东面城郊而去。
很快,凌若云来到一颗参天的榕树下,榕树枝繁叶茂,月光透过树叶,撒下一片斑驳。
树下有一处高高的隆起,上面是一块简易的墓碑,刻着凌襄韵三个字。
墓碑前,凌若云一袭红衣,静静地站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色,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越显清孤,她凝视着墓碑,声音含着淡淡的悲伤,喃喃道:“娘亲,我来看您了,您放心,我一定为您报仇,那些伤害过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知站了多久,晚风轻抚,凌若云三千青丝随风而动,一轮孤月,一道孤影,在空旷的平野显得格外清冷寂静。
突然,凌若云眸光微动,有人来了!
身影一闪,凌若云直接跃上古榕树,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屏息凝神,眸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观察着,这处地方隐蔽,知道的人不多,来人会是谁呢?凌若云正思考着,远处的一道白色身影踉踉跄跄地靠近。
待看清来人,凌若云眼中顿时情绪翻涌,复杂,怨恨,无奈,痛苦,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凌若云痛苦地闭了闭眼,双拳紧握,细微的颤抖着,良久,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淡漠,看着下方那道白色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凉薄的嘲讽。
下方,斑驳的树影落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忽明忽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白衣男子怀中抱着一壶酒,身形有些微晃,踉跄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跪坐在地上,拿起酒壶,一仰头,直接灌了下去,酒水顺着嘴角淌过他白皙修长的脖子,流进衣襟,他却浑然不觉。
借着月光,凌若云终于看清了男子的神情,男子脸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眼窝深陷,眼睛里满是痛苦和悔恨,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副躯壳。
直至最后一滴酒灌尽,男子木然地将酒坛一放,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苦,“伯母,对不起,对不起……”
白衣男子机械般地重复着这句话,惨白的脸上滑过一滴清泪,男子无声地坐着,整个人看起来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凌若云冷冷地看着,心底却还是忍不住隐隐地抽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