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出门目送魏荣华先生离开。他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静的如同湖面。可能是这场谈话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也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该让他怎么面对他的妻子。

我日常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转身回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重义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我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尴尬。

他站在走廊的角落,那是我熟悉的表情,自信的脸庞带着一丝冰冷。

“真是一身帅气的制服。”

他用这句话作为四年来再次相见的开头。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可能是江岚精湛的手工改动让这件本来只适合部分人的西装穿在我身上倒也显得合适。

陈重义走到我面前,上下看了看我,抽出了右手悬在我们之间说:“好久不见。”

我淡然地伸出手和他握手。淡定的神情让他也为之一愣,似乎我们的熟悉不见了,像极了第一次遇见的陌生人,带着一丝尴尬与和气。

松开手后,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但是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越跳越激烈,我不愿在他面前软弱到不发一语。这不是我,我在内心生气地对自己说。

我应该说句最客气的话,不失礼节的同时也不会对我和他之间的友谊带来瑕疵,就算彼此的友谊已经在某个时刻支离破碎,只是我们俩都倔强的不愿意承认罢了。

沉默了片刻,我说:“谢谢。”

这句话很淡,就像没有任何味道的茶,只是满心期待这是一杯好茶,如同满心期待我们依旧是彼此的朋友一般。

陈重义看了看大门内探头奇怪望着我们俩的前台女孩,女孩尴尬地缩回头,用手中的文件遮住自己略微脸红的表情。

我说:“我还在工作,你……有事吗?”

陈重义回头看我,挠了挠头说:“似乎有些变了。”他这句话似乎在指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真的变了吧,我在心中想着。

两人又沉默了,空气也宁静了下来。片刻后,我说:“我先回去工作了。”说完我转身朝着公司大门走去,而陈重义只是望着我。

陈重义在我身后喊道:“可以聊聊吗?”他艰难的补充说:“可以……吗?”

我转过身看着他问:“晚上吧,地方,你定。”说完我逃一般迅速走回办公室,消失在陈重义的视线内。而陈重义依旧在那看着,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底下头,默默转身离开了。

回到咨询室的我关上了房门,无力的一步步走向沙发,仿佛每一步都压榨着我所有的力气,最终虚弱的坐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脸,盯着天花板发着呆。我脑海嗡嗡地响着。心想,他怎么到这来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她呢?她来了吗?

脑海中那个女孩的笑容再次浮现,耳边响起曾经的轻语。

“她来了吗?”我呢喃着说。

咨询室的房间一片漆黑,阳光被窗帘遮挡在外不曾溜进房间,孤单的沙发上有一个孤单的人在胡思乱想,从白天到黑夜。

夜晚降临,周野泉提前接到我的电话后留在店里。我再一次坐上了陈重义的车如同过去那般看着窗外的风景,他一如既往笔直地坐在驾驶位上,慢慢的转动着方向盘。我其实一直都很乐意看他开车的样子,就像重复播放的金经典画面,不会失去新鲜感般地看着,以前不就是这样吗?我和他两个人,都是孤单的人。

陈重义开口问:“最近一切都还好吗?”

我点点头说:“还行。”

似乎那股莫名的压力还在,让我和他时刻保持着距离,不知道为什么,他努力靠近中心,而我逐步后退只想远离。可能这就是隔阂,莫名的尴尬。

此时此刻气氛没有了代名词,这辆车也如同无人驾驶变得空空荡荡,只是没有任何方向的朝着前方前进。我该说些什么吗?四年后的今天,我该说些什么呢?我底下头,无神的转动眼球寻找着可以观望的一切。

陈重义深吸一口气说:“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咨询师。”

我看了看他,倒头靠着轻声说:“只是打杂的,我不是咨询师。”

陈重义笑笑说:“是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着江岚发给我的信息。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我心中暗骂,果然是她,我讨厌别人安排我的生活,更讨厌安排这些乱糟糟的一切是我的亲人。江岚所做的都是多此一举,现在我和陈重义的关系她肯定都很清楚,但是这么做有用吗?我和他即使再次坐在同一张桌子吃着以前的饭菜,定然做不到的就是像以前一样去交谈,可能是我变了,变的惧怕在遇到陈重义。

就在这时,车内的香水吸引了我,我闻的出来,是第五沁最喜欢的味道。陈重义是不是经常带着第五沁出去吃饭?我想象的到那样的画面,两夫妻其乐融融的吃着饭,时不时地说着笑话,那是我害怕的场景。瑶瑶头不敢在继续想下去,我怕我会嫉妒,我怕我会失控。

停好车,我和陈重义来到位于市中心广场的火锅店,我理解他,今天的他是有准备而来的,他肯定放下了所有的姿态,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推开火锅店的大门,陈重义定下了一个包厢,他没有征询我的意见点了非常多的菜,然后打开了桌上的酒,给我倒了一杯。

我微微笑了笑,这幅笑容是在面对客户时最为标准的微笑,因为很客气所以被陈重义看在眼里也难免有些不太客气,这是一种疏远彼此的信号,我们的友谊在这一刻被证实为支离破碎,毫无隐瞒。

我和陈重义的友情其实早在四年前就变得支离破碎,他娶了一个我不敢娶的女人,就如同我的自卑被他的自信覆盖,这是屈辱的体现。但是我很想证明我真的不比他差,幼稚的在心里较劲,也颓废了四年。知道现在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低头叹息也就成了最为无奈的办法。

成重义努力以平和的语气说:“真是久违的晚餐。”

我看了看桌上丰盛的晚餐,点点头,只是提不起任何兴致去拿筷子,只是翻弄着手机期待一个未知的电话,无论是谁,无论他有什么事情,我都用来逃离这场宴席的理由,因为我真的什么都输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