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数三:“兰花拂穴手”——人物标志

“亮艺”:《新闻调查》1999年4月9日《第二次生命》

编导:张洁 胡劲草

(1999年澳大利亚第36届“亚广联”大奖——多元文化贡献奖)

(同期)记者:为啥觉得你爸比较亲?

张琨:可能因为那时候我妈上班,我爸老接我送我,带的时间长。

张父:她跟我特别亲,我每天上班走后她总盼我早点儿回来,我回来,她就跟小鸟似的,哎呀,可回来了,呼扇着胳膊就来了。我跟她同时说,到现在睡觉,这么多年还挨着我。为什么呢?她必须得摸我耳朵,从小两岁多养成的习惯。当她病重的时候,心里有恐惧感的时候,我们也用这种办法,我把脑袋伸着,摸着我耳朵,她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High点”:

“兰花拂穴手”:金庸小说里,黄蓉的独门武功。书中记载,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讲究“快、准、奇、清”。尤以“清”字诀最难,需出手优雅,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

“兰花拂穴手”是充分体现黄蓉行为特征的功夫,电视节目中描述人物,要仔细观察人物的行为特征标志,这是观察人物行为选择、理解其逻辑缘由的最好手段。比如,上面节目中就抓住了“摸耳朵”这一行为特征。

《第二次生命》讲述一个家庭被折磨了十几年后,母亲不顾家人反对为女儿换肾的故事,编导张洁用很多体现人物特征的细节,展示母女之情、父女之情、夫妻之情。张洁说自己喜欢这个存在着命运感和戏剧性变化的节目题材,这是一个家庭弹尽粮绝时唯一选择,有巨大的命运拉动力。在这个片子里,命运的符号通过捕捉一个个的细节展示。

比如:女儿最痛苦时,父亲把头伸过去,让女儿习惯摸着父亲的耳朵安静下来;母亲刚推出手术室时,说的那句短短的“我兴奋啊”;节目最后一个镜头,病房里刚做完手术的母亲,凝视着同样是刚做完手术的女儿,直到女儿响起鼾声。

看看导演许鞍华在《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怎样用标志物来刻画姨妈这个混在大上海的小人物的。

她把年轻时自己的虞姬扮相照片留在墙上最醒目的位置;她要给富家孩子做英文家教,用有品位的英式英语;她穿着粉红色的练功服慢条斯理打太极;她也渴望融入京剧票友圈子中被兴趣相投者欣赏;她甚至养了十四只鸟,美丽的鸟,每到夜晚,鸟儿煽动漂亮的羽毛,却无人观赏,就如同被男人欺骗的她。

我记得陈虻在关于电影语言的讲座上,说过一个例子。《断壁山》,送毛衣那段戏,导演李安让演员用手臂来表演内心,演员手臂下意识地往前一勾,一个动作的特写,人物怅然若失的心情就在那一刻被表达出来了。这也是用人物特征的细节来表达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