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上的行人很少。静,静的有些可怕。
一人一骑,一把用红布包裹的刀,一顶大大的草帽遮住了他了脸。他将坐骑拴在了树林中,在路边找了棵大树旁坐了下来,眯缝着眼睛看着路的尽头。
清武镖局的大旗那就是中原武林的旗帜,刘神枪,两条短枪打遍天下无敌手。四十左右的年纪正是壮年,他已经三年没有亲自出马了。这回要不是赵王一再的要求,他怎么也不肯离开自己刚刚娶回来的第七房姨太太小云香的。一想到那个人间的尤物,刘总镖头恨不能马上就到达目呼和浩特,然后乘快马赶回自己那个温柔乡中。
八月的中午火辣辣的太阳让人感到了烦燥,他当然也看出了行走的步伐在逐步的减慢着。
青松岭,刚刚出了河南界,过了黄河才一会儿的功夫。笔直的官道就自己一行人穿行在树林之中,他一点儿都不担心有劫道的,只要看到了镖旗上金线绣着的两条枪,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朋友都会给个面子的。
他没有在意路边的朋友,他甚至都没有将所有武林人士放在了眼里。
刘丰十三岁出道,单人双枪挑了黑道清风寨,十四名贼子都是刺破咽喉殒命。十六岁便接了父亲的班至此从无败迹二十余年,枪挑了无数的英雄好汉,英武镖局一跃而起成了无人敢惹的金字招牌。
戴着尖尖草帽的汉子远远的看见了镖旗、镖车与骑在马上的刘丰。他慢慢的将刀柳叶刀上的红绸结下来随手扔在了大路上,站起身来握着刀。手没有一丝的抖动,黑漆漆的刀身上没有半点的光泽。
“朋友,那条道儿旳?”刘丰看着地上的红绸,又看看那个不见面孔的刀客。他问完了后又觉得很好笑,从没见过谁能拿着一把绣迹般般的破刀来劫道。
没有回答,那汉子似乎象个哑巴,似乎不屑回答别人的问话。只有帽檐下一双锐利的眼神发出了寒光。
刘丰看不见,可道上的朋友都应该知道清武镖局,都认识双枪。他从马上跳了下来,示意手下人都原地休息。以自己的经验而言,这里没有伏兵,只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朋友,在家靠父母,出问靠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难处请尽管开口直言,缺饭有饭、缺钱有钱,千万别客气。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时他突然被那凛凛的目光所震撼,不知不觉中显得谦逊了许多。
“我要你的镖。”那人终于开口了:“还有你的枪。”
有这种要求的人很多,但都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近几年里根本就没有人说出这种话来,刘丰也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
“那就要看朋友的本事喽?”刘丰第一次感到了恐慌,究竟为什么?他心里也不清楚。也许这就是个闹剧,一个精神病也尚未可知。他一伸手便有人递过来了双枪,在阳光的照射下四支银亮的枪头奕奕生辉,夺人二目:“朋友请报个名号吧?”
“长夜,慢慢长夜的长夜。”说完他终于摘下了帽子,很仔细的挂在了一个树枝上,慢慢的走到了路正中。刀垂直向下,刀尖时不时的划起了些灰尘。
刘丰出招了,这是一生之中第一次主动出手,他想尽快的结束这场战斗,尽快的将镖送到蒙古人的手中。更不想被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打消了自己的积极性。他一上来便用了狠招天女散花,铺天盖地的枪尖如同雪片一样向着那个刀客扑去。
刀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虚虚实实的枪尖,身子突然如鬼魅一样转到了刘丰的身后。那里的确是个空门,空的没有了丝毫遮挡。漆黑的刀由左胸刺入,然后又由前面透出。刘丰的枪招,嘎然而禁,看着前胸的刀尖嗖的一下缩了回去。他量呛的向前迈了一步,吃力的转过了身。
一切都结束了,大家看着刘神枪倒下时才明白过来,可一切都晚。也不知何时官道的四周围着一圈的人,各个弓上弦。
“放下武器者不杀。”那个刀客冷冷的说着。
大家看着镖车被赶了出去,同时也互相的看见了弓箭射在了自己与同伴们的身上。杀戮很快便结束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汴梁城没有因为立秋而凉爽,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整个空间还如同一个大闷罐似的让人藏无所藏。汴梁城门内有一颗高大的柳树,树上斜依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眯缝着双眼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突然一个醉汉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么热的天还喝酒,还喝的东倒西晃的确不可思意。最让人意外的是你看他醉成了那个样子,看似要撞上了行人,却鬼使神参般的闪了过去。闪的是那么自然,这就是巧了。
“这是今天的第三位,关外卧虎堂的四个舵主来了三位,看来汴梁城又要热闹喽。”花白胡须的花二爷坐在了灯下听着冷三儿的汇报喃喃自语着。
“卧虎堂是什么帮派?”冷三儿就是坐在树上的那个年轻人,他不名所以的问到。
“那根本就不是帮派,而是一些杀人越货的强盗而已。后来被金狗收买,成了金兵的爪牙。”老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憎恶。
“清武堂出城半个月了,现在应该到达目的地了吧?”冷三儿突然问到。
“不知道,没有一点儿消息。要是到的活,三天后便有八百里加急通报回来的。”
汴梁严家,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所有南市的买卖铺户八成都是严家的生意,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虽然已经到了掌灯时候,大门仍然大开着。进进出出的都是月底来报帐的堂子们。严老太爷刚过了花甲的寿辰,可仍然牢牢掌控着家中所有的一切。他没有一丝白发,一双利眼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些掌柜的。
“瑞福林这月做成买卖六百四十六单,总进帐四万二千两。除去本金三万一千两,净利润一万零九百三十四两。”瑞福林掌柜的王胖子声音洪亮的说。
“你撒谎,上个月你成交了额是五万一千两,利润是一万九千两。那八千多两都到那儿去了?”严太爷厉声呵叱到:“王胖子,你没有老王那么诚实,看来我这里实在养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