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已來,將來已至。
昏暗的茅草屋内,一盏油灯火光闪烁,散发着昏黄的亮光。
茅草屋内陈设简单,破桌破椅,破床烂窗,唯有最北角还供着一座不知名的神像异常干净崭新,那神像的前方有一尊香炉,香炉上插了几根香烛,其上香烟寥寥不绝如缕。
在香炉前,一名七旬老太手持一把香烛,恭敬的祭拜了着面前的神像,老太太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不知所云的咒语,足足念叨了半分钟有余才抬起头。
老太太一边摘下腰间系着的长铃,同时手里持起一面单鼓走向木床。
只见在木床之上,李洪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在其周围摆满了肉糜瓜果等祭品,特别是一只十多寸的烤乳猪分外显眼。
老太太正是罗瘸子所说的刘婆。
当初李洪被牛刚打晕以后,就带着李洪来到了刘婆住处,等罗瘸子叙述完李洪的情况,刘婆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施法,然后立刻让钱忠准备好祭品。
等钱忠买好祭品,刘婆正好也准备好了法器,将祭品摆放完毕,刘婆立刻将罗瘸子与钱忠撵出了屋子。
用老太太的话说,其术法威力太大,招来的鬼仙与仙神容易伤到旁人,所以需要外人退避。
不得已,钱忠与罗瘸子只好退出屋外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外,等待着刘婆施法,罗瘸子与牛家兄弟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有钱忠眉头紧锁着双目凝望屋内。
屋里已经准备就绪的刘婆此时正手持着长铃与单鼓开始了吟唱。
其施展的法术不是旁的,正是“威名远扬”的东北跳大神,又名萨满舞。
“日落西山那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上了锁闩,大路断了行车辆,小路断了行人难,喜鹊老鹄奔大树,家雀蒲哥奔了房檐,十家上了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没关,扬鞭打鼓请神仙来哎咳哎咳哟啊......”
老太太拿着长铃一边跳一边唱,伴随着其吟唱声,空气中陡然泛起一阵阵烟雾,好似檀香燃后的香烟一般缭绕其左右。
如果是在人前施法,这些烟尘还有可能是施法者弄出来的障眼法,然而此时在房间里只有刘婆一人,没有旁人在侧观看的前提下,老太太根本就没必要用障眼法糊弄人,所以这些烟雾更可能是她真的施法后所产生的痕迹。
果不其然,随着烟雾越来越浓,房间里突然间现出一道身影,那身影虚幻莫名,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时而显现时而消失不见。
如果钱忠等人在屋内,一定会认出来,这哪里是什么真神,分明是与那头盖骨中的鬼物一般无二的阴神。
说的好听是阴神,不好听的说,这就是个孤魂野鬼而已。
只不过相比于普通的孤魂野鬼而言,刘婆召唤出来的阴神能够人为的控制。
只听得刘婆继续唱道:“赶山山得动,赶河河得干,赶的是老仙不得安然。大报马,二灵通,各个山崖道口把信通,你就说;身上千万银钱带,这些银钱,要请你们大堂人马下山峰。老仙要把高山下,帮兵我先为你叫开三道狼牙三道关。头道狼牙头道关有人把守有人看,二郎手使三叉戟,讹诈手晃金刚圈。往日二位仙君都把闲事管,今日二位仙君么管闲,把老仙放过头道狼牙头道关。眼前来到二道狼牙二道关,秦琼,敬得来站班。”
一段长长的唱词过后,刘婆终于停下了手舞足蹈的仪式,而那阴神的身形也终于变得凝实了许多。
屋外院子中,焦急等待的众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目光集中在罗瘸子的身上。
钱忠走到罗瘸子身旁问道:“这刘婆究竟是什么人?”
罗瘸子有些不明白钱忠的意思,回答道:“就是一个普通的巫婆啊。”
钱忠皱眉道:“我是问你是否了解这个人,我刚才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气息,跟那两个厉鬼身上的鬼气一模一样。”
“你是说刘婆正在召唤鬼物?”罗瘸子说着却又突然摇头道:“不可能,我以前见过刘婆施法,她召唤的是正神,绝对不是那种阴森森的鬼物。”
钱忠冷哼一声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对是错,也不管这个老太婆是正是邪,如果少掌柜出了什么问题...”
罗瘸子毫不迟疑回答道:“李兄如果出现什么问题,罗某任凭处置!”
两人正说话之时,身前的房门忽然打开,却是刘婆从屋子里走出来。
“阁下既然不相信老太婆的术法,又何必来找我呢?”
说着话,刘婆慢慢走出房间,老太太那蹒跚的脚步让人很容易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然而又有谁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太竟然是一个会巫术的巫婆。
在刘婆身后,还有一个身影,仔细一看,正是李洪。
然而此时的李洪却似乎有些精神不振,他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众人,环顾四周片刻才猛然目光凝实:“忠...忠叔?”
钱忠闻言,亦是惊喜不已,他上前两步激动的问道:“少掌柜,你醒了?”
李洪点点头回答道:“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一个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光团一直追着我咬,他每次追到我,都会在我身上咬一口,疼的我撕心裂肺,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我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不曾想突然又进来一个黑色的光团将黄光驱赶走了,趁此机会我就逃了出来,才知道这一切并非是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钱忠怅然若失的跑到李洪身边,摸摸胳膊摸摸头仿佛是怕李洪丢了胳膊和头一样,过了一会儿,钱忠才恢复思绪,他双手抱拳向刘婆躬身说道:“老头子言语不敬之处,还望刘婆勿怪,感谢的话老朽就不再多说了,以后但凡有用到之处,刘婆吩咐一声老朽一准到。”
刘婆微微一笑说道:“能得到你的这句承诺,也不枉我耗费这么多精力来施法,不过有一个事要提前知会你一声,李掌柜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虽然唤醒了李掌柜的真魂,却没能消灭掉那只占据他身体的鬼魂,而且那只鬼魂凶狠异常,竟然连我召唤的阴神都对付不了。”
“那怎么办,难道连你都不能除掉这只鬼魂么?”钱忠连忙问道。
刘婆想了想说道:“肯定能除掉,只不过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李掌柜恐怕还是会受鬼物的影响,钱师傅要多多注意,莫要被鬼物钻了空子。”
说着,刘婆拿出一个木牌,递给钱忠,让钱忠给李洪戴上。
钱忠接过来递给李洪,问刘婆:“这是什么?”
刘婆说:“这是我特意炼制的法器,能压制邪魔,巩固神魂,有助于李掌柜的魂魄尽早归位稳固。”
“多谢刘婆!”钱忠弯腰作揖以示感谢。
老太太连忙摆手。
“好了好了,我这岁数大了,身体不好就不留你们了,瘸子,你照顾好你的朋友,我就先回屋休息了。”说完之后,老太太也不顾外面的众人,转身掀开门帘就进屋了。
罗瘸子尴尬的看着左右,无奈的笑道:“刘婆就这样,走吧,咱们先找个住的地方。”
众人自无不可,钱忠最先跟上,后面牛家兄弟搀扶着李洪。
路上牛刚突然想起还有九具铁甲尸没有处理,他连忙问钱忠:“钱叔,那鬼物留下的铁甲尸怎么办?”
“烧了。”
钱忠说完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洪,见李洪依旧面无表情,才终于笑了起来问道:“少掌柜,你还记得昏迷以后的事么?那鬼物施展的控尸秘法你可有印象?”
李洪道:“还隐约有点印象,钱叔是让我尝试着控制那些铁甲尸?”
钱忠点点头道:“嗯,这些尸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一把火烧掉未免可惜。”
李洪闻言回答道:“这之前我倒是有些印象,只不过犹如做梦一样不真切,那鬼物修炼时的动作和手势我还记得,就是不知道法力的运转方式,我可以试试,如果不行就一把火烧掉,免得这鬼物再次醒来。”
钱忠点点头,随即对牛刚吩咐道:“好,牛刚,你去牵着马车,把铁甲尸都拉回来,注意点,把尸体都盖住,别让人看见。”
牛刚连忙应下,牵着马车就走。
四人很快来到程记酒楼,刚一进门,一个面色黑黄的老头就迎了上来。
这老头正是酒楼的掌柜,见客人上门高兴的招呼道:
“客官请进,咱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罗瘸子掏出所剩不多的银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说:
“来三间房,再上点酒菜。”
老头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好嘞,里面请。”
酒菜很快上来,吃过饭、洗过澡,奔波劳累的众人纷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