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对证

在谢智的心里,事情的一半轮廓清晰了,但另外一半却更加朦胧。

自救会为什么会杀贾老三?

贾老三为什么引谢智再来米国?

司文文呢,她又在中间扮演什么身份?是自救会指使的她,还是她借助自救会的旗号?

还有,谁给自己发的示警短信?

这些疑问充斥了谢智的内心,因为缺少必要的信息,即便是谢智再聪明,也无法从中捋出什么头绪来。不过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真相就睡在他的身边,轻轻一碰就会醒来。

谢智在这边屋子里心乱如麻;走廊对面,佘雪也没有闲着,她先是打了几个电话,声音倒也不小,不过谢智也没心思听,然后是翻动纸张的声音,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

过了不多久,有人过来,进了对面屋子。

一个男声传来,不过是英语,还夹杂着呼噜噜的鼻音,谢智也听不懂。

不过佘雪仿佛听到了谢智的心声,她尖利的声音却陡地变高:“现在是我说了算,跟我说话讲汉语!”

“OK,OK,”男人懦懦的声音传来:“刚才外务组传来消息,有辆车被抢了。”这个组织的人汉语都挺溜。

“汇报都不会,在家里给你妈说话也是这么说一半?”佘雪咄咄逼人:“谁?在哪儿?去哪儿了?”

“在中转站,”男人说得飞快,不再给佘雪打断的机会:“敌人抢了车就往这边来了,守门的兄弟说进了镇子。”

“今天谁看门,开了。”

“佘会长,这么个小事就把人开了,人命关天的事,不好吧?”

“咋了?”佘雪本来就是高八度的声音又向上扬了几分:“我说话不好使?欺负我第一天上任?”

“不敢,不敢,我这就去抓人。”男人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敌人开的车上有通行证,而且是电子门自动放行的……”

那个男人心地不错,先是应允了佘雪的命令,答应去抓人。但是随后又提出理由给同事开脱,如此一来,若是佘雪也想手下容情,也算是有个台阶。

佘雪沉默了一会说:“唉,谁让我心软。你先起草一个通告,定一个开除的决定。明天会上我取消这个决定。”

“是,”男子说:“摊上您这个宽容大度的会长,真是他们的福气。”

谢智在对门听着,叹了一口气,这个佘雪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的真是骚气。

本来是无关痛痒的一个小事,就要把人给开了;本来自己做的决定,又要假惺惺地给人施加恩惠。

水准线以上的领导昭示自己的权威,都是建立在有章可依的基础上,如此才能服人;像她这样掩耳盗铃,而且做的如此粗陋可笑,还当着下属的面,即便是一时得逞,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反倒是弄巧成拙。

谢智这么想着,对面房间的对话已经到了尾声。佘雪一顿操作猛如虎,仿佛十分满意,她挑着音调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呃?”男人仿佛是对自己的工作安排十分惊愕。

“啊什么啊!饮水机都看见你了,给我倒杯水,在你身后。”

形势比人强,男人乖乖倒了杯水,快步走了。

过了一会儿,佘雪又开始打电话,她站起来在门口踱步,估计是在考虑措辞,踌躇了许久,终于在门口站定,将手机举在耳边,跟敬礼一样。

“老板,我是小佘。向您汇报内鬼的事。是的,按您的要求,已经搞定了。嗯,小的已经处理了,大的已经控制起来。是,他是有功之臣,我尽全力让他回心转意。好的,一会就去办。再见。”

她身体挺得笔直,打完电话才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谢智贴在门缝上看着她笔直的背影,个不高,加上高跟长靴才约莫一米六,穿着皮短裤,梳着一头脏辫,不长。

看着她准备转身,谢智轻轻地将身体移开,有些人六识极强,要是还趴在这里,被她发现就不好了。

佘雪是个工作狂,一直到傍晚都没有离开,也将谢智堵在了屋子里。

她在对面哗啦啦翻文件,噼里啪啦敲键盘,打电话跟人吵架,喊下属过来呵斥,一个下午都忙个不停。

晚饭的时候,她还打电话让下属点了外卖过来,吃得吧唧作响。

谢智只听见了食物的名字——卡苏马苏。这名字谢智第一次听说,从外型上看是奶酪蛋糕的样子,听她吃东西吧唧吧唧的声音,估计是无比美味。

谢智在对面屋里,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好凑过去要一块,只能是徒有羡鱼情。

佘雪吃了一半,有人带了一个女的过来。女的身材高挑,双手拷在前面,正是司文文,虽然失了自由,不过神采依旧。

当时佘雪正在茶几上大快朵颐,见人过来,舔了舔手指,向司文文示意道:“饿了一天了,你也来点?”

“不了,”司文文脆脆地一笑:“我怕你举报我。”

佘雪站起来,稍一示意,押送司文文的男人随即离去。这时候,谢智总算看清了佘雪的正脸,她皮肤略黑,五官倒是端正,可惜画了个烟熏妆。

她给司文文搬来一个小板凳,也没管司文文坐不坐,依旧笑着说:“你做那事不避我。虽然咱是好姐妹,但都是为公司办事不是?”

司文文脸一冷:“你为公司,我为自救会,咱不一样!”

佘雪走到门口,将门牌滑出来,指着字念:“自救会会长,佘雪。别忘了,我也是元老,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司文文一笑,不再搭话。

佘雪拉了个靠背椅子过来,骑在上面,抬着头向司文文说:“贾老三死了,别怪我,你们自找的。刚才我打电话问,上头说了,像你这种叛徒,不用审讯,就地正法。”

然后她一笑,从椅子上跨出来,逼向司文文,头一仰:“你怕不怕?求我啊,我给你求情。”

不过司文文没有配合她,而是趁她站起来的时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嗤笑说:“你把人支走。肯定不是就为了说这个。有什么话,直说吧!”

听了这话,佘雪的脸狰狞了起来:“我忍了八年,当然得跟你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