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千斤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伸手掀开一脚被子。
左腿被层层纱布裹着,肿大了不知多少圈。
“会好的。”云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玄已的医术已是四方阁之最,只不过他这人说话,不到掐分掐秒的准确程度,是决不会承诺的。”
闻人千斤低低地“嗯”了一声,只觉得另一只脚的脚底更疼了。
玄已打开药箱取了几样东西放在床边:“这几种药需得混合了上,每日上五次每次间隔两个时辰。内服的药已经让人去煎了,一日两顿,顿顿不能落。”
这下,闻人千斤的头也疼了。
她是最不爱吃药的,从前为了少吃些消食药,连饭都能少扒两口。
现在倒好,平白受了这一顿伤,药还得一天两顿地喝,也不知得喝到什么时候才能停。
看着闻人千斤整张脸皱成了苦瓜样,云则半抱着她坐到床边,然后给她换了两个软枕垫上。
玄已离开的时候,南沐正端了药进来。
一看闻人千斤醒了,眼中都带了几分喜意:“主子。”
闻人千斤看着他却没有很欢喜,特别是看着那碗药越送越近的时候,抗拒得人都要缩进床角了。
知道闻人千斤怕吃药,南沐早有准备,正要说他这就去拿蜜饯,却见云则先他一步,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
纸包一层层拨开,一颗颗砂纸包裹的粉色小糖躺在一起。
闻人千斤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上回他给她吃过的草莓糖。
随意捡了一颗两端一拧,果然还是那样熟悉的酸甜味道。
“药还没喝一口,糖你倒是先吃上了。”云则无奈地从南沐手中接过药汤,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递到她嘴巴。
闻人千斤吞了吞口水,将嘴里的小颗草莓糖嚼得咔吧响。
等到酸甜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闻人千斤端过整个碗,一脸视死如归地仰口,咕咚咕咚地就喝完了。
云则被她逗笑了,忙剥了两颗糖:“吃吧。”
那阵苦意从舌尖苦到脸上,闻人千斤龇牙咧嘴地就着云则的手将糖叼走。
嚼了一会儿,总算觉得好受一些了。
南沐端着空药碗,对闻人千斤道:“一会儿属下就来给您上药。”
闻人千斤随意地应了一声,摆了摆手。
而坐在她身旁的云则却眉梢轻颤,一副捉摸不透的模样。
闻人千斤看着他,又将四哥的事情记上心头。
想着这人的脑子一贯比她的好使,便将突厥部内那座山洞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待她说完,云则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是说有人在那个崖顶之上救了你?”
闻人千斤诧异:“不是你……吗?”
刚一说完,闻人千斤便自己先反应过来了。
不是云则救的她?
那会是谁?
她昏迷前仿佛听到那人说了一句什么,声音是字正腔圆的大胤话,可那处分明是突厥部边境啊。
心里有个念头升起,闻人千斤激动地看着云则:“你说会不会是……!”
云则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千智将军。”
见她迅速地又垂下脑袋,像极了他养的那只小鹿沮丧时的模样。
云则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可他既然能在那里救下你,或许也救了千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