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千斤找到戚容隐时,他像个孩子似的蜷缩在一块蒲团上。
那么大的身躯,却缩在那里,抱着双臂在颤抖。
“孔雀。”闻人千斤轻轻跪到他身边,“你冷吗?”
戚容隐嗯了一声:“冷。”
闻人千斤解下披风将他盖住,手缓缓地拍着他的肩:“我听说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会觉得很冷。”
手下的身体僵了一下。
闻人千斤道:“孔雀,你伤心吗?”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戚容隐愣了愣,咬着牙便想反驳,却被闻人千斤一把捧住了脸。
“你今天都不像孔雀了,你就是个掉毛的山鸡,灰扑扑的。”
戚容隐瞪大了眼:“你还长角的猪呢!胖鹿儿!”
闻人千斤笑眯了眼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孔雀,你快点好起来吧,你还是穿花衣裳比较好看。”
戚容隐道:“我又没病。”
“可你冷。”闻人千斤打断他,“你冷就是有病。”
戚容隐:“……”
闻人千斤道:“宫里头很冷,陛下住的大阳宫每夜每夜都会燃很热的暖炉,比宫中的任何一处寝殿都要暖和。”
戚容隐道:“你说这个做什么,再提他小心我赶你出去。”
闻人千斤道:“因为大阳宫最暖和,陛下也怕冷,所以他从不去别的妃子那。”
戚容隐哼哼两声:“你怎么知道。”
闻人千斤道:“我巡察皇宫的时候,陛下从来都是宿在大阳宫的,也没有娘娘敢靠近那里。”
“我这个人记性不是很好,可行军打仗多年,却很擅长记人脸。”
戚容隐坐起身来,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人一坐定,便被闻人千斤死死盯住。
“陛下的大阳宫连娘娘们都不让靠近,却被你的人钻了空子,混进巡察大阳宫的禁卫军里。”
戚容隐目光微闪:“那是他老了不中用了。”
闻人千斤道:“可我同陛下说过,但他充耳不闻。”
戚容隐撇开头:“许是不当一回事。”
闻人千斤道:“他知道那是你的人。”
她的语气极为肯定,插着腰看着戚容隐:“因为知道是你的人,所以放纵你,不管你做什么事都不责怪你。”
戚容隐冷笑一声:“别把他说得那么伟大。”
闻人千斤一把掐住他的脸:“你不适合这么笑。”
戚容隐的皮肤很好,入手顺滑,闻人千斤顺手将他搓圆捏扁,完全无视他的抗议。
“方才在大阳宫的时候,你分明舍不得他。你知道太子野心勃勃,还叫他保重身体。”
戚容隐不屑道:“我那是怕他真气着了一时想不开将我剥夺王位,那我下半辈子靠什么生活?卖手工首饰?”
闻人千斤斜他一眼:“扁毛孔雀,死鸭子嘴硬。”
就在戚容隐打算爬起来跟她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闻人千斤突然道:“所以你一个没有兵权的闲散王爷,是谁在江南帮你?”
话题转变得太快,戚容隐一时愣住。
闻人千斤凑近他:“此事和四方阁,可有干系?”
自从家中长辈开始不断告诫她远离戚容隐和云则,闻人千斤便觉得从三年前她遇到云则开始,便有一只手在缓缓铺开大网。
今夜看到戚容隐出现在大阳宫,逼着皇帝写下禅位诏书时,她以为这便是终结。
可戚容隐却烧了那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