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同这上京城中的所有贵女都不一样,她是璞玉,是奇珍,是至宝……”
宁崇清笑得发苦,他回头看了一眼太上皇的背影:“所以父皇觉得,朕配不上她。”
在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眼中,天下最好的东西,都要优先捧到大皇兄和二皇兄面前。
而他,甚至连备选都资格都没有。
“所以,才将郑德音指为皇后是吗?”
太上皇的木鱼微顿,深深地叹了口气:“清儿,当今的贵女中,没有人会比郑德音更适合做皇后了。”
“父皇只在乎谁适合做皇后,却从来没在乎过儿臣到底喜欢谁吗?”宁崇清道。
太上皇道:“因为你是要做皇帝的人。”
“因为你是要继承帝位的人。”太上皇放下木鱼,转过身来看着他,“清儿,从一开始,寡人便想将帝位传给你。”
“笑话。”宁崇清道,“大皇兄和二皇兄都做过太子,朕可没有。”
“后来父皇也不过是没有办法了,才将朕推上皇位的不是吗?”宁崇清道,“毕竟一个无能的太子和一个意图造反的长乐王,哪个都不合适吧。”
太上皇平静地看着他,似乎丝毫不意外他为什么会知情至此。
宁崇清道:“二皇兄孱弱且平庸,若是他登上帝位,早晚又被推翻的一日。”
“大皇兄就更不用说了,空有血脉的异姓之王,竟然敢调兵遣将深夜谋反,这事儿若是被捅出来,就算他登上了皇位,恐怕也坐不安稳。”
“所以……”宁崇清一步步靠近太上皇,“父皇将他们赶得远远的,无非是想保护他们,好让我来收拾烂摊子罢了。”
太上皇深深地看着宁崇清暗流涌动的双眼:“你心中执念过甚,朕劝服不了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想明白,兴许便能放下了。”
“只是……”太上皇转了转手串,“闻人家那丫头,你还是莫要再亲近了。”
宁崇清道:“此事已经不是父皇所能干预的了。”
太上皇道:“清儿,收手吧,就算你要拿刺绣会的事找她入宫,也不会得偿所愿的。”
宁崇清道:“父皇一向料事如神,可人心变幻莫测,父皇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言下之意,太上皇已经是个太上皇了,就算他再有能力,再能安排人心,但总归他现在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他有权利得到他心爱的人。
也有能力得到他心爱的人。
这是太上皇所不能干预的。
他当初既然给了他这地位,就别妄想再控制他了。
然而,正当宁崇清想要转身离开时,身后轻飘飘地响起一声——
“云景深要回来了。”
云景深……
这个名字,宁崇清已经快一年没有听见了。
想起那个眉眼间少了些活泼的姑娘,想起她带着些落寞的神情,宁崇清的指尖紧紧地嵌入掌心。
“天下未稳,新帝尚轻,莫生是非。”
说完这句话,太上皇便召来了后头的吉福,搀扶着去了别院。
长生观中又归于平静。
明明灭灭的烛火印着宁崇清明明灭灭的脸。
神情很是复杂,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深。
“若你做皇帝,我便做你的大将军,为你征战天下,保大胤万世太平。”
闻人千斤,你我最后,只能是君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