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未点明灯,黑漆漆的。
书案前坐着一个墨发披散的男子。
通过书案地下,能看到那座椅有两个大轮,而椅上的一双腿,尽数藏在毛毯之下。
听完士兵的前线回报,赤寮主嗤笑一声,面容在黑暗中显得十分阴翳。
“她想见闻人千智,可她敢告诉他,她到底是何人吗?”
士兵汇报完后退着离开了大帐。
黑暗中,又一个人影缓缓显现出来,一动不动地站在赤寮主的身后。
“庄主何须担心,她会帮您,不正是为了不让闻人千智知道实情吗?”
赤寮主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
一节一节的,声音又轻又凉。
在大帐内回荡着,显得有些阴寒。
“就为了个男人,果真同她那不争气的娘一样。”
“可笑至极。”
......
大胤军中。
闻人千斤四人连带着那位女军师坐在最近一座突厥城内的城主宅中。
突厥人不善烹茶,但下头伺候的侍女还是多少会些。
知道这茶是煮给攻打下了这座城的大胤将军的,侍女上茶的手都有些发抖。
云则摆摆手让她退下,朝向了女军师。
“未曾想,大名鼎鼎的第一庄主,居然是闻名大胤的水禾女。”
闻人千斤:???
“水禾女?!”她端着茶盏的手一抖,有些不敢相信,“不太一样啊。”
在闻人千斤的印象中,郑子衿时常拿来的话本子里经常有的情节。
某位姑娘遮上面纱,便叫熟人都认不出甲乙丙丁。
或者某位姑娘女扮男装,便叫人雌雄不分。
这些她过去只当玩笑看看,还暗戳戳地笑话这些编写话本子的人不实在。
可她是见过水禾女的,那日跟着南沐见到时,她便觉得,这的确是一位配得上北京第一美人的女子。
这样一位女子,别说她对美色过目不忘,就是寻常人,恐怕都不至于带个面纱就认不出来吧。
只是如今亲眼看到这样一个“大变活人”,闻人千斤却迷茫了。
“真是水禾女?”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问。
对面的白衣仙女笑了一声,然后将面纱从耳后揭下:“云阁主好眼力。”
闻人千斤咂巴了一下嘴。
摘了面纱,确实能看出点水禾女的模样来。
只是也就一点。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闻人千斤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想到之前那回,她潜进突厥部寻找闻人千智的消息时在突厥部被监视的日子。
云则大半夜来寻她,正是化作了南沐的模样。
而且化得十分相似。
若非云则那时靠近她,就连她这个从小同南沐一起长大的,一时半会儿的也没认出来。
水禾女轻勾唇角:“天下盟中的继承者皆擅易容术,只是在下远不如云阁主学得精妙,只能遮以面纱藏拙。”
闻人千斤心说,你这已经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云则那样的就别比了。
水禾女道:“在下身份敏感,不适合以真面目在突厥部中行军指挥,所以还望巾帼候理解。”
闻人千斤想到总是戴着个面具的赤寮主,又想到赤寮主先前同她说的话。
一张大胤人的脸,的确不适合统帅突厥部。
想来这位水禾姑娘也有此顾虑吧。
况且又是北京第一美人,又是天下盟第一庄主的,确实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