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人走得差不多,门虚掩着,走廊上不时还传来一两句说话声,虞萄打了个哈欠就起来了。
她整个人就懵懵的,头脑有点不清醒,站在洗漱池面前,虞萄把头发随意扎起,挤了挤牙膏,机械性地刷牙。
天边的晓光乍破,蓝里透黑,整个校园还处于一种朦胧状态。
刚好广播里面在放着一天一首启学性文言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
这一句一句念得让人想睡觉。
等洗漱好了之后,虞萄下楼,没进食堂,直接朝着教学楼走去。
教室里面灯火通明,虞萄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走了几步,就看见她桌子上放着早餐。
一瓶牛奶,还有两个饭团。
和她第一次给林昭屿带的一模一样。
估计是他嫌麻烦,就照着她的标准。
等吃完了早餐,就开始了一天的晨读,她站起来,打开语文书,开始背起了最近学的文言文。
其实她也就记忆力还可以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两个早上就把逍遥游给背出来了。
她语文默写基本上都是满分。
她没吹。
原来语文老师还特意找过她,让她当语文课代表来着,不过她拒绝了。
当课代表多麻烦啊,又是收作业,又是交作业,又是把关默写。
她实在是懒,也不愿动脑筋。
第五节的自习课,考试成绩出来的第二天。
班主任走上讲台,手里面拿着刚开完会学校里发的通知,非常淡定地把通知念完,然后打开电脑,一板一眼地分析他们班的情况。
这次是同水平班第三。
也就马马虎虎吧。
其实吧,她班原来一直是尖子班的第一,和这年轻班主任脱不了关系。
这老班,姓徐,大家私底下叫他一声徐哥。
刚接手的那一个月,徐班简直是化身魔鬼,大抵是一腔热血,制定了一条又一条的规矩,严格得不行,拿着鞭子抽着大家往前面走。
班上是装着三百六十度无敌摄像头,还有一个角落摄像头。
他那会儿站在讲台上板着脸说:“大家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不要做些小动作,专心学习就行了。”
那会儿大家还没把他这话当回事,直到第二天,大家才知道,老班和他们是来真的。
当时是自习课,有人在叽叽哇哇地吵,这会儿电脑本来就是打开的,接下来文档被打开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有苍蝇在上面飞,不小心碰到了,接着不可思议地事情发生了。
拼音自动组成了一句话。
[xxx到办公室来一趟。]
大家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他妈苍蝇成精了?
还会打字了??
好巧不巧,那人刚才就和周围人聊天。
意识过来,便能猜出是徐班远程控制了。
当时虞萄正从从抽屉里面摸出一包薯片,吓得立马放回去了。
这他妈的也太恐怖了吧!!!
从那以后,骚操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久而久之,徐班,那简直是,人见人恨啊。
表面对他笑嘻嘻,心里也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遍。
直到后来,徐班听见学生们在背后议论他,也收到了学生们的匿名信,后来学生们抵触得厉害,为此还闹了一下。
徐班在班上发了第一次霹天雳地似的脾气,讲台都感觉要被他砸烂了,当时把班上的人吓得一晃一晃的。
从那以后老班也没管了,佛系了,大家爱咋样咋样,以前的那些条文现在变成了废纸。
其实相处越久之后,大家发现,其实徐班本来就是个佛系知识青年,一开始只不过本着对大家负责的劲儿,效果有了,但行为略偏激,固化大家,反过来也浇冷了之前一颗心。
因为这变化,加上后面大家松懈,班级排名降到第三,后来又降,但没超过第五以后。
大家又想念起了以前,意气风发的19班,严格的老班。虽然规矩还能再重施,但感觉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等分析完后,徐班走了。
后面又回来了。
把虞萄给叫出去了。
虞萄是猝不及防的。
她跟在班主任身后,目光朝上看着班主任的黑漆漆的后脑勺,也看不出个什么花样了。
等走出去了后,虞萄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问了句:“老班,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最近她上课玩手机太嚣张了被发现了?
还是她偷偷吃零食被发现了?
再或者是她上课讲话太大声了?
她不得不这样想。
但她自认为自己小动作技术高超啊。
徐班主任倒是不知道虞萄心里活动这么丰富,直接说:“你这次成绩进步了不少啊。”
听到这个,虞萄心里可算松了口气,然后表面很矜持地点头。
还好。
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是老师教的好。”
徐班看了笑着睨了虞萄一眼:“嗯,你最近也有在好好学习。”
虞萄等着他继续说。
顿了顿,他开口了:“你妈来找过我几次了。”
虞萄一愣。
他继续说:“你妈挺关心你学习的,不过这事儿还是得靠你自己,靠谁都没用,你自己有上进的心比一切都好。”
徐班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还年轻,别轻易放弃自己。至少,人是为自己而活。”
徐班松手,看着她:“回家跟你妈说一下,下次别来找我了。”
虞萄点头应下。
不知为何,虞萄总觉得徐班这话语气带着一股无奈的沧桑感。
当时年轻,涉世未深,她只想着当前,也没把老师的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人为自己而活。
道理泛泛,说起来动力十足,又有多少人,当成三分钟热血,在激情过后做着所谓的挣扎,最终疲倦后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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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完了最后一道题目,林昭屿伸了伸懒腰,准备把书收起来,不经意往旁边一撇,发现虞萄和她班主任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看了一会儿之后,男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什么之后,虞萄便进去了。
转头盯着面前空荡荡的课桌,林昭屿托腮,手中机械性地把玩着一直黑色签字笔,思绪不由自主地被什么占满。
顾之遇正在写作业,转头发现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顾之遇问:
“你在想些什么?”
林昭屿回神,眼眸黑漆漆地看着他,非常认真地说:“我在想,我今天中午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