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二年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曾日燕、李少武、僮俊等人,领兵来到了南宁城外,准备发起第一波进攻……
僮俊自是本地之人,当然深知城中的虚实,因而连连劝阻曾日燕:“曾统领,依我看,咱们还是暂且围而不攻,等陈曾禹的大军来到,再作计较吧!”
“用兵之道,在于出奇制胜,岂能再等?再说,若等大军一到,哪还有咱们立功的机会?”曾日燕回道。
“可是,这徐彪乃是徐开的兄弟,想您也听说了,他自横州带来的人马,少说也有万余。只怕凭借咱们这区区几千人,难以制胜啊!”僮俊仍是强劝他道。
曾日燕见说,回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咱们带来的粮草不多,倘若大军迟迟不到,延挨下到,只会自我消耗,万一城中探知我们的虚实,领兵杀出城来,们更是难抵敌!眼下,只能先发制人,攻入城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兴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僮俊见说,还是觉得此举不妥,因而又道:“那咱大可以暂时撤退,等待援兵嘛。明知战不能胜,何必剑走偏锋,以卵击石呢?”
“咄!”曾日燕见僮俊五次三翻劝他退兵,自以为僮俊是贪生怕死之辈,因而直接怒道:“退兵?你如何总长他志气!眼下退兵,能退到哪里去?回你的民力吗?再说了,这时退不等于是向对方示弱,说咱们打不过他们吗?万一敌方追杀上来,咱们岂不背后受敌?再退一步说,咱们私自退兵,回头那陈国公能饶得了我们吗?”
僮俊此时也自被这一大堆的问号给问住了,只好不再说话。另一方面,也怪这曾燕鲁莽,未曾探听城中虚实,就草率进兵。眼下进退两难,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曾日燕此时,叫将两门大炮,同时对准城楼,连发几炮。只见城上守军,纷纷退缩躲避。然而,城墙却也还是屹立在那里,纹丝未动。
二牛等人见此,自感觉有些不屑,暗自说道:“我去,从来听说这火炮,我看也不过如此嘛!你看这一炮打过去,无非也就打烂城上几块砖。还不如我二牛,带人直接冲上去了当哩……”
“住嘴!”僮俊依稀听见二牛唠叨,这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说道:“眼下还不是你出头的时候,你给我夹紧尾巴,别无事找事,胡言乱语!”
二牛见说,战兢兢瞟了僮俊一眼,不敢再说话。
廖庭这时,也自走近前来,向僮俊耳边悄声说道:“僮俊,我看此战难有战功,恐怕咱们……”
正说着,只见僮俊手一扬,示意他且先不要说下去。看看左右近身无人,僮俊这才将廖庭织拉到一边,问道:“庭织,你有何话要说?现在说来!”
廖庭织这时回道:“僮俊,曾日燕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向来遇事少谋,独断专行。咱们此番孤旅前来,犯人城阙,已是出师无名。加上此城坚固难摧,恐怕难以取胜,咱们应当见机行事,可不能做了这无妄的冤魂啊!”
“这我知道,只是……”僮俊正想再说,却见曾是燕这时,忽然喊他道:“僮俊,你过来!”
僮俊连走过去,到曾日马头下,问道:“曾统领,您有什么吩咐?”
“快叫你的人,前去攻城!”
“不行啊,曾统领!我的人也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眼下正闹肚子两腿发软呢,恐怕难以登城啊!”僮俊见说,连忙回道。
“哦,怎么这般巧合?军医!快随僮教头去,看看他的人到底什么病了……”
“曾统领,这就不必了吧。我的人只不过是无粮充饥,不知胡乱吃了什么,所以才致于这样的!”僮俊回道。
“哎,将士得病,当然得要医治的嘛。军医,你且随僮教头快去快回!”
“……”
僮俊当然早有准备!老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这曾日燕叫僮俊领兵前来助战,却一粒粮食也不给派发。这下倒好,僮俊只一味哭穷,叫民团的人自去摘树叶来充
饥。僮俊料想今日攻城,这曾日燕肯定言而无信,会派自己的民团首先去当炮灰。索性就在他们的菜汤里面加了泄叶,吃得众人是上吐下泄,混身无力。
说他是巧施妙计也好,道他是为人阴险也罢,这些人都是农民堆里混出来的“丘八”,个个都是家有老父老母,只不过想混顿饱饭吃而已。让他们拉一回肚子,也不过算是排排毒罢了,强过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要论民族大义,僮俊自然身先士卒。可是为了抢夺地盘,割据自雄而同胞相残,僮俊就是不干!
话说这军医自来给僮俊的人查看病情,只见他们个个脉弱体虚,面无血色。赶紧回去报告道:“统领大人,他们想吃了什么残秽之物,果然食物中毒了,眼下个个体虚无力,想休息一两日,才可恢复啊!”
“唉,行,算了算了,关键时刻拉稀,一点用处没有!少武,你自带一部分人马,前去攻城。必要在今天天黑以前,拿下这城池,以给陈国公献上一份大礼!”曾日燕道。
“是!”李少武回道。说着又扭头看了僮俊一眼,心说肯定是这小子和那廖庭织俩人搞的怪,当初民团在自己手下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难还会误食什么破草叶,而拉肚子,弄得东西歪?
不过,李少武也只不过是猜测,没有实据,也奈僮俊等人不何。眼下,他也没有功夫追究此事,只好认吃了这头瘪。
然而,廖庭织其实对此并不知情,这都是僮俊在来此之前,事先去找佗灵配的药。全都是用药叶磨成的粉末,可不真像误食了什么有毒的草叶,而致腹泄一般么……
——
话说这头,眼下世道纷乱,民团离开了小塘乡,离开了天坞村教坪,虽然还留有一小队人马看守教场。可外面势必会有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二溜子,出来趁火打劫,借机作乱。因而,僮俊为保民团家的安全,有乐意搬到民团去住的,自叫他们都搬到民团里去了。
包括佗灵、神医先生和刘熊的娘,廖庭织他爹等人,僮俊也自派人,把他们一并都接到民团里去了。别的不敢担保,但至少那些地方上的小混混,是不能拿他们怎样的。
将士出征,虽然只在“家门口”,但是不知几时能够回来,或者是否还能够回得来,僮俊其实不想让众人,有什么后顾之忧。因而让留在民团的那支女兵队伍,负责照好他们家人。而那些男兵们,则负责民团教场的守卫防护……
既然你跟着卖命,我必要照顾好你的家人。这其实也正是僮俊,得人拥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