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渐渐逼近,转眼到了期限。
各路世家齐上南郡,而作为名义上的东道主,此时的南溪一无所知。
自家的地盘莫名其妙地被当做战场。
好在,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坏事,没准还可以隔岸观火。
南郡的千里红廊,百转千折,望不到尽头,放眼望去,皆是血红,长久便会产生眩晕之感。古来不少人士为了一睹风采,深陷其中,长眠于此。
这里无疑是最佳的战场。
“南世子,不知您可知这下战书的是何人呐?”先到来的一位世家掌门弱弱问道。
这阵仗,实在另人心惊。
“我若知道,怕是诸位也知道了。”
“您不知道来人,还让人随意占用您家地方,这叫什么事啊?”
“慌什么?暮歌城如今残兵败将,能掀起什么风浪,左右不过是个讨债的。”
南溪不惧威视,淡定自若。
心中有一人选。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
众人见他如此,也便不再多言,心中忐忑却不减分毫,毕竟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
“燕都君主到。”
正想着,门外声声高喊,如余音绕梁。
寻找间,只见君陌迎风走来,手中执着天下。
一番变故,君陌从少主变成君主,多了三尺冷漠,少了本就为数不多的温情。
君陌连一眼都不屑去瞧,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他人勿扰。
南溪厚着脸皮凑过去打招呼。
“君公子,别来无恙。”
君陌瞥了眼南溪一只空荡的袖子,没开口,顾自坐着。
南溪一笑了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云中间栾之非到。”
不多时,门外再次传来的高喊声,凝聚了全场的空气。
谁都清楚,当日,正是栾之非将沐兮带走的。
随后二人一起下落不明。
栾之非大步走着,嘴角深笑,一如既往地潇洒自在。
于众人身前停下脚步。
因为。
没有他的位置。
“栾少侠,久违了,一别数日,可还安好。”南溪边说边上前,身后各路世家除了君陌纷纷凑上去,将栾之非团团包围。
“不安好还能站在这跟世子您说话吗?倒是在下该好好问候下世子,毕竟这断臂之痛非常人可受,不过如今看世子神采依旧,想来也没什么要紧事。”
明里暗里带着断臂之耻。
时时刻刻撕裂他的伤口。
“我的事也就不牢栾少侠惦记,既然来了,我们便好好聊聊,今日之事究竟为何?”
“好啊。”栾之非爽快答应“不过,你们不是跟我聊,而是和她。”
顺手一指。
众人齐齐望去。
千里红廊中白衣飘然的身影。
“啊……”
还未等诸人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叫喊,除了栾之非,南溪与君陌三人,其他世家纷纷坠入红廊之中。
霎时间。
嘶嚎,怒吼,充斥着整个红廊。
隐隐约约闪过一道长鞭,血贱长廊,两相融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白衣身影飞起,稳然落于栾之非身侧。
面前之人慌乱不定。
“我当是谁呢,能如此大胆将我南郡做战场,来去自由的,原来是沐大小姐,当真稀奇。”
南溪冷嘲热讽,一脸媚相不去青楼真的可惜了。
“南世子过奖了,还有更稀奇的,不知世子想知道吗?”
惨烈的稀奇。
“哦,看来沐大小姐是有备而来啊,不过来都来了,怎么不和昔日的未婚夫婿打个招呼啊,未免不敬吧。”
这个南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沐兮一早便看见了君陌,明明已双双避开,可总有一根绳在牵引着向彼此靠近。
从她来时,君陌的视线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只是沐兮,从来也没赏他一个眼神。
“世子的闲事管的有些宽了,不如我们先来谈谈我们的事。”
“我们?”南溪不明所以“我跟姑娘之间清清白白,无仇无怨,能有什么事?”
“无仇无怨,世子可真好意思说出口,你杀了自己兄长嫁祸给我哥哥,火烧琅琊害死景珩后依旧嫁祸给我哥哥。哥哥自幼对你真心相待,念及总角之情对你万般照顾,他从未害过别人,却要被你泼满身脏水,死于非命,你说,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
沐兮声声有力,一字一句未曾停顿,步步紧逼,恨不得将他就地处决。
“是吗?就这些?那我劝姑娘还是别白费口舌了,我与沐归的恩怨早就解决了。”而南溪异常冷静,任你千说万说,我照旧如常。
“你说什么?”沐兮不解。
不远处迟迟没有说话的人起身说道“因为沐归死了,还是由他亲手了结的,所以,他们的恩怨也就烟消云散了。”
沐兮一个没站稳,向后仰去,好在栾之非接住了她。
她不敢相信哥哥是被南溪所害。
论交情,沐归对南溪比他人都要情义重。
往事忽而闪现眼前。
那日在沐氏古墓,她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杀了沐归,只看到了一把剑刺入沐归胸膛。
可独步最终落在了君陌的手里,说明他当时也是在场的,那就说明当时刺入哥哥的剑不是天下,而是南溪。
“为什么?他对你无可挑剔,究竟为了什么?你要如此对他?”
沐兮声嘶力竭,渐渐失去了控制,若没有栾之非的阻拦,怕是早已扑向南溪,千刀万剐。
“为什么?只能怪命运不公,他为螟蛉,我为庶子,同样的低下,却为何他为尊,我为卑,他是人人敬仰的少城主,而我却是见不得光的野种。你说他对我无可挑剔,他对谁不是一样友善,可偏偏人们就喜欢这副嘴脸,而我,看了就恶心。”
“所以你就杀了他?”
“永绝后患,理应如此。”
“你若心中有恨,就该堂堂正正去跟他比试,而不是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毁他声誉,夺他性命。”
“真是可笑,哈哈……”
南溪仰天大笑。
身败名裂,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
“你真是个疯子,不仅杀了自己兄长,还杀他人兄长,简直丧尽天良。”栾之非着实没想到沐归居然是被南溪杀害的。
沐兮突然想到什么。
一脸疑惑地望向君陌。
她终于抬眼看了他。
“你既知道,为何不早说,让这个罪魁祸首逍遥如此之久?”
“因为还有好多人的死没弄明白,我爹,你爹,景珩,景斓,他们的死都不曾有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