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琴瑟和鸣

周瑜做了居巢长,就有张昭带着潘璋、董松等人来聚,那边孙策又从吴会派人来联络,要周瑜率部速来吴会商讨南征之事。

孙策这几年东征南伐,一路顺风,连克了吴郡、会稽,并且自领了会稽太守,让舅父吴景做了溧阳太守,命族兄孙贲为豫章太守,江东政局初步稳定。然后就找了借口与袁术断绝了关系,赫然成了江东之主。

周瑜得信后,立即带着队伍、军粮物资及张昭等人,由巢湖入长江,星夜径奔吴郡。孙策也从会稽赶来迎接。

二人相见,无比欢愉。孙策见周瑜不仅为自己招募了这么多文武人才,还带来了这么多的军粮。心中十分高兴,当即授周瑜建威中郎将,赠给他兵士二千,战马五十匹,又赏给周瑜一支鼓乐队伍,把周瑜的住处装修一番,让周瑜居住,兄弟二人再不分离。

孙策说:“贤弟,你一来,我等于添了左膀右臂。我现在与袁术反目,担心他要发兵征讨。牛渚乃处长江之滨,实乃军事重地,请贤弟辛苦镇守,你看如何?”

“贤兄,将士听命于君主,驰骋于疆场,这是分内之事,愚弟当然遵命。”周瑜爽快地说。

孙策又说:“贤弟,你总在关键时刻给予我特别的支持,这些赏赐不足以回报你功勋之万一,待平定天下,我还要另外封赏!”

周瑜赶紧施礼:“贤兄说哪里话,驰骋州野,夺城占地,将士之职责,本不能报知遇之恩于万一,何敢奢谈什么功劳?仁兄勿以此挂怀,容弟赴任去吧。”

“不!不!不!”孙策连忙阻拦,“贤弟,你我分别了三、四年,说什么也要让我在这里款待你十日,才能放你离开。”说罢,命人大摆宴席,迎接周瑜一行。

酒席间,周瑜酒酣兴至,亲自抚琴,赢得了在场全体文武官员的暴风雨般的掌声。

“弹得太好了!贤弟,你真是全才啊。”孙策走到周瑜身边悄悄地说:“贤弟,你也不小了,该成亲了吧?想不想找个会弹琴的,那才是知音啊!”

“贤兄”,周瑜笑着反问,“你几时给我喜酒喝呢?”

“还没影子哩,哪来的喜酒啊?”孙策忽然想起,问周瑜:“贤弟,你还带着铜镜吗?你给我的金簪,我当作心爱之物一直珍藏着呢。”

“你看,”周瑜也从怀里摸出铜镜说:“从不离身。贤兄,我总觉得她们不会是轻率之人,也总觉得她们就在我身边,一有机会就会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要找到她们,等知道她们的情况后,再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是,她们在哪里呢?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找着……”周瑜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天下之大,茫茫人海,要找到她们的确是很难那!”孙策也不无伤感地说。

“有缘千里来相会,重逢应该会有期吧。”周瑜自信地说。

“是啊,心诚所至,金石为开。贤弟这么痴情,上天也会为之感动的。”

“愿苍天保佑我们。”

转眼间,周瑜守牛渚快到半年了,一天,孙策又派周瑜去镇守长江沿岸更重要的军事要塞春谷。

周瑜一到春谷,即着手修筑城墙,整顿军务,训练水军,随时为孙策进军荆州做好准备。

这个当口,袁术病死。袁术的部将杨弘、张勋、乔蕤等人听从了周尚的分析,带着袁术的部众妻女及传国玉玺三万余人从寿春过庐江,直下江东,投奔孙策。

周瑜得信后,立即派人把这个消息报告了孙策,请求孙策迅速分派一些人马过来,并允许自己带兵前往迎接。可惜孙策此时带领大部队远征闽越,一时分派不出人马,周瑜心急如焚,无奈手上兵力太少,春谷地位又过于重要,不能擅离职守,白白地丧失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周尚与众将官带着人马向江东进发的路上,被庐江太守刘勋横刀拦住,硬逼着他们归顺,眼睁睁这些人成了刘勋的部下。这该如何补救呢?

周瑜经过思索,决定先派郑飞虎等几个人混入张勋、杨弘的队伍里,要他们先搞好关系,稳住地位,千方百计取得刘勋的信任,以后好派用场。

一个多月之后,孙策带领大部队远征北返,来到春谷。周瑜把张勋、杨弘的遭遇详细报告了孙策,并且献计说:“贤兄,这刘勋虽无称霸的德能,却有称霸的野心,请容我向他进献珠宝,游说他出兵攻打上缭,只要他人马一过了大江,皖城空虚,我们就可以乘机拿下。然后在半路上再截击他,庐江唾手可得了。”

孙策高兴地说:“贤弟,此计甚好,兵贵神速,你几时出发?我随时率大军接应。”

“事不宜迟,我明日一早出发,如何?”

孙策点头;“贤弟,辛苦你了。”

周瑜来到皖城(此时,庐江郡治已从舒县迁址皖城,舒县被曹操控制),对刘勋说是奉孙策之命欲与刘勋通好的,刘勋高兴,大摆宴席,迎接周瑜。

席间,周瑜把所带的珠宝一件件拿出来,拿一件,展示一件。座上的宾客一个个站直身子,伸长颈子,睁大眼睛,有的差点儿跑下了位子,有的馋得直流涎水,齐声夸赞“好宝!”周瑜把这些宝贝全都奉献给了刘勋,刘勋笑得眼睛都没了缝。

周瑜说:“这些宝物虽然珍贵,倘若放在江南上缭城,那就黯然失色了。刘将军,那上缭城富甲天下,宝珠贱之,金银廉之,却被匹夫宗某据之。孙将军意欲攻打,可惜没有人帮助。若得一位贤能之人,带兵同去攻击,定可大获全胜,享其珠宝金银。”

刘勋听得心痒,说:“建威将军,我欲与孙将军同去攻打上缭,你看如何?”

周瑜说:“若得刘将军协助,当然是好。只是……”

“只是什么?请建威将军明说。”

“刘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刘勋把周瑜引至侧室,说:“这儿没有外人,将军直言无妨。”

周瑜说:“刘将军,我是担心,你如果亲自出征,这守城的人可得选准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哇。你若留下来守城,这出征之人夺得了珠宝之后,如果改投别人,又如何处置?”

“建威将军,你我虽是初交,你的肺腑之言令我感动。可见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你,乔蕤将军的侄女国色天香,我已决定娶之,我与乔将军就是姻亲了,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我让他代为守城,是放心的,我自领兵攻打上缭。”

周瑜一愣,这乔蕤将军数次三番要把侄女许与自己,现在怎么又嫁刘勋?这乔蕤有几个侄女?

刘勋又说:“乔蕤将军的侄女不仅人生得漂亮,还弹得一手好琴。所以我对这桩婚事很慎重,定要选黄道吉日才迎娶。”

周瑜又问:“吉期订了没有?”

“订了。还有十来天。现在我正在准备呢。我一定要把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好,刘将军,到时候我一定来恭贺!”

“不过,建威将军还得辛苦一趟,速速联络孙将军,我们马上去攻打上缭。我想取了那里的珍宝,作为礼物,献给我的新娘。用胜利庆祝新婚,你看可好?”刘勋乐滋滋地说。

“好,刘将军,散席之后,我即动身,你也要赶快行动啊!”

“你告诉孙将军,三天后,我们上缭城外相见。”

“好!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

二人说着话,还没回到座位上,周瑜忽听到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琴声。这琴声忽而似孔雀开屏,丹桂飘香,芙蓉泣露,红梅吐芳;忽而似春日细雨,彩霞流光,潺潺涓水,幼蚕咀桑;忽而似黄莺轻语,紫燕呢喃,白鹤晾翅,凤凰涅槃;忽而猛然提高,又好似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霹雳闪电,倒海翻江;忽而又降下来,似幽幽鹿鸣,珠滚玉盆,绫绢绽线、初夜美人……

周瑜听得入神,忽而又听到琴声里伴着女子的歌声:“流水兮,汤汤;光阴兮,匆忙;红颜兮,易逝;憔悴兮,花芳。”

刘勋看周瑜听得如醉如痴,说:“建威将军,这就是乔蕤将军的侄女所奏,你看弹得如何?”

“好!弹得太好了!”周瑜由衷地赞叹说。

刘勋又说:“久闻建威将军琴上功夫了得,今夜就请将军奏上一曲,如何?”

“愿意献丑!”周瑜爽朗地说。

“上——琴――”刘勋吩咐。

很快有人把琴搬上来,摆好。

周瑜亦不客气,径直走到琴前,调试停当,开始弹奏,边奏边唱:“乾坤兮,乱纲;英雄兮,徜徉;功名兮,易得;佳人兮,何方?”

屏风后又传来琴声与歌声:“天地兮,无垠;人生兮,有限;铭记兮,梅山;美郎兮,云端!”

周瑜一听歌词里有“梅山“二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舒县的“梅山”?

且再试她一试,于是一边奏一边又唱道:“十年兮,难熬;铜镜兮,葡萄;情系兮,玉环;踪迹兮,寻难。”

屏风后的琴声突然颤栗起来,歌声也断断续续:“度日兮,艰难;情系兮,玉环;铜镜兮,明亮,琴瑟兮,可弹。”

周瑜激动不已,莫非弹琴的女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乔家姐妹?乔蕤的侄女就是她?听歌词这女子好像就是梅山相救之女,他真想到屏风后去看看,去问问,去证实一下。又一想:不行,刘勋说此女子乔蕤已经许配与他了,怎么能莽撞相识?坏了大事?

想罢,弃下琴,向刘勋抱拳:“献丑,献丑!刘将军,让我敬你一杯!”

“弹得好琴,建威将军,我们共饮!”

宴席一散,周瑜即告别刘勋,找到了郑飞虎,要他打听一下,这弹琴的女子是不是梅山救下的姓乔的女子,并联络周尚,做好内应,还要随时派人报告情况。周瑜这才连夜回到春谷向孙策禀报。

第二天下午,郑飞虎即派人来报告,说刘勋大军已经于今天早晨出发了,估计明天中午过江。

孙策高兴,即与周瑜率了三万人马乘船沿长江而上,到石城对过的江北岸,弃舟登岸,直扑庐江郡。孙策大军把皖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瑜命人去与郑飞虎取得联系,却一时联络不上。

原来刘勋自己去攻打上缭,害怕杨弘、张勋、周尚这些欲投孙策的将领背后捣鬼,索性把他们全都带上,只留乔蕤镇守皖城。

郑飞虎已探得弹琴女子就是周瑜在梅山救下的乔家姐妹。刘勋大军一走,郑飞虎设法找到了乔家姐妹,说了周瑜寻找之苦,乔家姐妹激动不已。郑飞虎又说:周将军现在亲率大军就在城外,准备攻城。现在守城的就是乔蕤,你们可去劝说乔将军,赶快献城,抢夺头功。你们这相恋之人,也好早日相见。

乔家姐妹果然去见乔蕤说明情况,乔蕤应允,并且先从袁术妻子那里要来了传国玉玺,然后亲自打开城门,捧着玉玺,迎接孙策、周瑜入城。

刘勋得到消息,恨得咬牙切齿,知道是中了周瑜的调虎离山之计。赶忙回救,刚到石城,就遭到埋伏,杨弘、张勋、周尚率大队人马纷纷投降。刘勋见大势已去,只好落荒而逃了。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庐江郡。孙策和周瑜率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开进了皖城。

乔家姐妹也夹在欢迎的人群里,见了周瑜,一起迎了上去。

周瑜只是握着乔妹的手,对乔姐说:“你的金簪在孙将军手上。”又回头对孙策说:“贤兄,这就是我对你常说的乔家姐姐。”

孙策重得玉玺,还在激动呢,听了周瑜的话,抬头一看,乔姐美若天仙,心花怒放,忙摸出金簪,说:“这是你送出的金簪吗?贤弟代我送给你的玉镯还在不在呢?”

“在,你看——”乔姐一看孙策跟周瑜同样英俊、帅气,心中欢喜得不得了,已忘了当初欲同嫁周瑜的话,扬起手臂,露出皓腕,“是这只吗?”

“是。”孙策一把抓住乔姐的手臂,握在手心。

乔蕤十分高兴,请孙策、周瑜来到衙署,摆宴接风。

席间,乔蕤提议要为孙策、周瑜二人操办喜事,孙策、周瑜非常感激。乔蕤择了个良辰吉日,同时为孙策、周瑜二人大办喜事。孙策娶了大乔,周瑜娶了小乔,有情人终成眷属。

孙策喜气洋洋地对周瑜说道:“乔公二女虽流落,得吾二人作婿,亦足为欢。”

本来就是情同手足的兄弟,现在架了二乔的桥梁,周瑜和孙策又变成了连襟,英雄美女,相得益彰。

乔蕤也乐得合不拢嘴:不仅是小侄女找到了如意郎君;大侄女也嫁了个盖世英豪。一时间传为佳话。

远在北方的曹操也知道了此事,心中不免痒痒的,他早就听说这二乔美貌绝伦,倾国倾城。于是恨恨地说道:“等老夫筑好了铜雀台,定要扫平江东,掳得二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