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功课预习完就出来吃饭了。”
傍晚,天外暮色沉沉,即使没有夕阳斜照的柔光,陈家一如既往,温馨如常。
房间里,陈熹薇抬头看了眼窗台,没有看见熟悉的一坨大帝。
于是乎,她丢下笔杆子,仅搭着一双小白兔的脱鞋,就从房间跑了出来,一股脑冲进了油烟遍布的厨房:“妈妈,你有没有见到猫猫?”
“它不是跟你在房间里吗?这懒猫,又在饭点跑出去了!”
“不管它,待会把猫粮放它为碗里,晚些回来它会自己吃的,咱们先吃饭吧,看妈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猪肘子,还有莴笋炒肉...”
“好。”
“好香~,嘻嘻!呀~好烫!”
啪!
“疼~”
“几岁了还用手偷菜吃,去洗手!”
...
清湖公园的老墙附近,一双黄澄澄的眼睛挂在树上,秋风吹来,树影婆娑,树缝中漏下暮色的光,隐隐约约点亮了树上那双眼睛的主人的轮廓。
正是饭都没顾得上吃的大帝,在秋风瑟瑟的天气里,蹲在树干上,蜷缩成一条毛毛虫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一张树叶慢悠悠地将大帝的眼睛“封印”住,直面的寒风给这重“封印”施加了更强的力量。
大帝四只爪子在肚子里揣得死死的,它在犹豫要不要伸出来,因为实在太冷了!
最终,大帝经过一遍又一遍思想上的挣扎,它决定将脑袋侧过去一点,狠厉的风直接就把“封印”撕开了。
大帝慢悠悠地站立起来,打了个打哈欠,伸展了它修长得跟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那快要冬眠的碧绿小可爱身体一样的身子。
“总算让本帝等到了!你这丑陋的人类!”
树下,一灰色格子的西装男子,叼着根烟,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放到了老墙底下后,潇洒转身离去。
老墙下一阵亮光过后,植物下的黑色塑料袋凭空消失了。
大帝紧随那格子西装的男子而去。
吱呀~门开了,掩盖住了一声沉闷的类似包袱落地声。
吴从林将蓝龙鱼的货款照例地放到了清湖公园的老墙下之后,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吴从林的妻子看见丈夫回来立马贴心地迎了上去。
“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董事长不在。”吴从林将西装脱下,抖了抖上面的尘土,然后工整地挂在了衣架上。
“今晚弄点小菜,我喝两口。”松了松领带的吴从林嘴角嗪着笑意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妻子整了整丈夫刚褪下的鞋子问道。
“以后我都会准时下班,多陪陪你。”
妻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遮掩不住脸上绽开的笑意,追着丈夫问。
“你先坐会,我这就去做饭,刚好冰箱里还有几条带鱼。”
妻子刚进厨房,吴从林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喂,陆老板...”
...
深夜十二点,吴从林醉醺醺地睡下了,这是他七八年来第一次这么无忧无虑地醉过去。
一个黑影,从吴从林家的一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略过从窗台,紧接着,窗外又是一声沉闷的类似包袱落地声响起。
“原来是陆海丰将本帝的代理人给抓了去!”一声猫叫声在吴从林家窗外慢慢传开。
...
花好月圆的水产仓库大门紧闭,里面阴冷潮湿,在角落椅子上绑着一位身着黑色礼服女子,女子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嘴唇干裂。
这时,门口照进了刚刚升起的太阳光,女子微微脱落的睫毛动了动,阳光显得尤为刺眼!
女子正是被陆海丰绑来的海尚生董事长陈明月,陆海丰着一身的蓝色西装,举着杯红酒,红蓝相衬,极为扎眼!
“你究竟想怎样?”陈明月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想怎样?呵呵~呵呵呵~明月姐真是折煞陆某了,在安阳水产生意界,谁敢在明月姐面前指手画脚。”陆海丰摇摇手中的红酒,自嘲道。
陈明月将头慢慢抬起几度,嗤笑道:“小人!”
“我是比不上明月姐高尚,会盖什么希望小学,时不时做做慈善啥的,我这人俗,我就想挣钱!”
“有了钱,才能喝红酒不是吗?嗯?”
说着,陆海丰将手上的红酒,从陈明月的头上缓缓地倒了下去,张狂的笑声随之响起。
红酒沿着陈明月板结的头发,流过脖颈,沁入礼服,使得陈明月浑身颤抖着。
“我听说明月姐最喜欢喝红酒,所以陆某特意倒了一杯过来,就是想表达一下对明月姐的崇敬之情。”
陆海丰表情玩味地用言语,把玩着他手里的“猎物”。
“冷吧?”陆海丰笑着问道颤抖的陈明月,摸着陈明月的脸颊,绕到了陈明月的背后。
“但你有我冷吗?!”陆海丰突然咬牙切齿,神情激昂地在陈明月的耳边低声怒吼道。
“我陆海丰,在海上漂泊了大半辈子,阴冷,潮湿,风雨交加,没日没夜,就像断了根的木头!
好不容易,趁着春风吹拂,我飘上了岸,把漂泊半生积攒下来的积蓄,全部放到花好月圆,可你海尚生,却对我一压再压,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当初在船上摇摇晃晃的日子,每日不是风就是雨,你有我冷吗?!啊?!”
说罢,陆海丰将红酒杯啪地摔在了地上,散了一地的碎玻璃。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陆海丰拿出了几份业绩报告,蹲在陈明月的身前,一份份地呈给陈明月。
“啧啧啧,明月姐还真是海尚生的顶梁柱啊!你看看,你不在的日子里,你们海尚生的业绩,直线下滑呀!”
“再看看,我们花好月圆,在蓝龙鱼的带动下,我照样能将你身边这,这,还有那,你所看到的,死了,发臭了的水产,全都以八成的价格卖出去,不但不亏,还挣了一大笔!”
陈明月心中一震,双眼突然睁大。
“这些水产,你应该不陌生吧,没错!就是你们海尚生之前早市买的好货,都被我给抢过来了,还有九条的蓝龙鱼,这两天都是从海尚生那边运过来的。”
“你说什么?!”
陆海丰得意思地笑着道:“心理很震惊吧?哈哈~”
“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抓来,难道你还想不明白?”
“知道我去长青山的只有他,难道是...?”
“没错,你可是有一个好经理!”
“怎么会?!”
“你太高傲了,带刺的玫瑰,人们只喜欢欣赏,却没人喜欢待在它旁边。”
“这里有一份海尚生转让书,签了它,我替你经营海尚生,你的员工也才不会因为海尚生的倒闭而丢掉饭碗。”
“你这是在犯罪!”陈明月大声呵斥道。
“嘘~”陆海丰把食指抵在陈明月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陈明月的嘴唇瞬间被陆海丰的手指冻僵了,她不明白为何陆海丰的手指此时竞如一块冰一样地寒冷!
“明月姐一向聪明,怎么此时就糊涂了呢,只要没人知道,不就没事了?”
“你签,只有你遭殃,不签,遭殃的是你海尚生所有的人,明月姐好好想想。”
“把我解开。”陈明月心如死灰地道。
“别耍花招。”陆海丰告诫道,一手捏着陈明月的后脖颈。
陈明月感到陆海丰手掌中传来的丝丝寒气,缩着脖子,缓缓地在笑呵呵的陆海丰面前拿起了笔杆,在文件的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明月姐的慷慨,我会好好对你的员工的,好好休息。”
说罢,陆海丰的抓着陈明月后脖颈的手指变成了玉石色,散发着丝丝森然的寒气。
陆海丰面容扭曲,一咬牙,手指将要用力之时,一条冰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鱼,飞了过来,击中了陆海丰的手肘,一滴滴的血从手肘上往地下滴!
脖颈后的寒冷突然消失,让陈明月心如死灰的瞳孔里突然闪现出希望的火花!
“是谁?!”
陆海丰大喊道,但没有人应答,周围尽是空荡荡的回声,还有寒气释放的嘶嘶声。
“给我出来!”陆海丰青筋暴起,手掌上升腾起灰白色的寒气,暴喝道。
又是一条冰冻鱼飞过来,快如闪电!
但有了防备的陆海丰鬼魅一般的手,一把就抓住了那条鱼,手用力一握,那条冰冻鱼化成了几瓣。
陆海丰色厉内荏地撇着嘴笑着,但还没得意多久,一条又一条的鱼,从四面八方精准无误地向陆海丰射去。
陆海丰掌握成拳,向四面八方打出,拳拳生风。
一阵挥舞后,陆海丰脸色涨红,周围全是被他打落的冰鱼,但陆海丰的屁股后,蓝色的西装裂开了一条缝,那里夹着一根冰鱼,红色的液体从冰鱼上滑落。
“是谁?!给我出来!”
又是一条冰鱼迎面飞来,陆海丰一把抓住了飞来的冰鱼,眼前出现了一只猫,黄澄澄的眼,白花花的蹄,嘴里叼着一根冰鱼。
“呸!这鱼真恶心,竟然用灵气将这死鱼的腐烂臭味给掩盖了。”
来的正是匆匆赶回去吃了顿晚饭后又出来的大帝,大帝为了找陈明月,一整夜都没得睡,倒是一大早被这花好月圆的臭鱼熏得清醒了不少!
“灵猫!”陆海丰口中喃喃道。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阁下这是为何?”陆海丰将手掌别到了身后,缓缓地收了手掌中的寒气,开口问道。
陈明月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猫,这不正是她大哥家养的那只吗?!
“愚蠢的人类,触犯了本帝的威严,罪该万死!”大帝凶相毕露,对着陆海丰龇牙咧嘴。
陆海丰自然听不懂大帝的喵叫,但从大帝的神态上看,他自然知道,彼此之间必有一战。
“既然阁下不愿退去,那...”
“便去死吧!”
陆海丰突然暴起,向大帝挥拳射去,片片寒霜从他的脸上掉落,此时他的脸跟冰冻的鱼相差无几。
“喵呜~!”
大帝被陆海丰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击退,发出嚎叫,它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类这么强!
“阁下若是现在退去,陆某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陆海丰谨慎地道。
陆海丰对刚刚那一拳是极有自信的,那一拳下去,即便是一颗合抱的大树也会被打裂,更何况一只猫。
但眼前的这只猫,竟然用身体活生生地接住了他的那一拳,它非但没有受伤,似乎气势更加强盛了几分,所以他不由得忌惮起来。
大帝也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名人类。
能将灵气附着在肉体,这名人类竟有着辟谷境的修为!
大帝神情严肃,将腿微微扒开,尾巴低伏,一甩一甩的,周身出现了紫色的火苗。
“哼!区区凡火,还妄想抗衡我这玄冥寒气!”陆海丰冷哼道。
紧接着,他怒而挥拳,再次向大帝轰去!
身形刹那间错落。
大帝优雅地站立在原地,而陆海丰竟被大帝的紫炎瞬间烧成了黑炭,倒在了地上。
陆海丰不知,大帝周身的火焰,是用紫色天雷孕育而成的圣灵神虎的血脉兽火!
解决了陆海丰后,大帝优雅从容的走向满眼震惊的陈明月。
对她来说一切是多么的匪夷所思!但却又充满了获得新生的喜悦。
“小心!”陈明月一声惊呼!
只见浑身焦黑的陆海丰像行尸一样地站了起来,右手如刀,寒芒四射,径直向大帝的背后砍去!
一声虎啸起!
一头斑斓猛虎凭空出现,身上萦绕着紫色的电弧,头上的“王”字摄人心魄,威风凛凛!
“神,神兽...”
陆海丰瞳孔中遍布恐惧,身形在空中定格,被吼得三魂离体,七魄消散,死得不能再死!
“蝼蚁尚且贪生,尔安敢触怒本帝威严?!”大帝对着倒地的陆海丰低吼。
不作死就不会死!
在陈明月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仓库内的所有鱼池,纷纷碎裂,周围的线路落在水中,将陆海丰的遗体电得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