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再看着正对面的姚先生穿着病号服,一副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样子。
赵全眉头一蹙,也干脆。
“好的,苏先生。再见,苏先生。”
说完,掐电话。
对面的姚先生瞪着老眼,听傻了看呆了啊,愣愣的朝着赵全竖了个大拇指,叹服道:
“好小子,有种啊!”
“我一不欠他,二不求他,为啥没种?”赵全反问了一句。
“好,很好!好小子,我喜欢你!”
姚先生把巴掌拍的啪啪响,指着赵全,颇有大佬派头。
赵全顿时乐了,笑问道:
“不对啊,刚刚您可是说最不喜欢的就是我这种人了,还说什么我这人人格上找不到缺陷,抓不住把柄,还喂不饱啥的?”
这话问的很直接,按理来说,是姚先生理亏,该脸红。
但这位苏启明口中直呼的姚千岁,却一脸的坦荡,丝毫没有尴尬的样子。
他抿了一口气,砸吧下嘴,腔调拉的很长,道:
“此一时非彼一时啊!”
“怎么说?”赵全问道。
“这么说吧,我对你有意见的那会儿,是打算拿你当第二个小王来培养的,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下属,门下将才。我问你,换做你,你希望你手下的将才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吗?”姚先生眯着眼睛,看着赵全。
“不希望。”赵全诚然。
赵全读过不少史书,当年南宋赵构杀岳飞,再到后来中清乾隆宠和珅……很多史迹都在默默诠释着一个很没道理的道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阶层位差的地方,就少不了权谋。
“本来我以为你小子是在自作聪明,后来才发现,还真是如你所说的无欲则刚啊!人有底气是难得事,而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底气在哪儿,更难得!后来我就想啊,如果把你搁在我的位子上,似乎是很合适啊,居人之下得卖个把柄求个安稳,而居人之上就不一样了,那得做的天衣无缝,不能授之以柄!”
姚先生讲到这儿,顿了顿,还是习惯性的看赵全的眼色变化。
赵全微微一怔,淡笑摇头,道:
“姚先生,你高抬我了。”
“没高抬,小子,你知道老子现在对你是什么感觉吗?他娘的又臭又硬,但又越看越喜欢,跟老子当年初出茅庐的时候简直一个德行啊!不开玩笑,认老子做干爹怎么样?”
姚先生把桌子一拍,吓赵全一跳。
神马??
认干爹?
“姚先生,你开什么玩笑?”赵全豁然起身。
“怎么?老子不配是吗?你出门打听打听,整个大西南,有多少人磕破了头想要给我姚孝银当干儿子啊,别的不说,就你那个老学长,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姚先生也急眼了。
“不是,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赵全无语。
“那好,上门女婿当不当?老子小女儿比你小两岁,人在加拿大,要不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让她飞回来,跟你见个面?除了丑点,其他方面都绝对优秀!”姚先生边说着边掏出手机。
赵全听傻了都。
几个意思啊?
不是干儿子,就是上门女婿?
这是吃定自己了?
“别别,我家就我一个,上门是不可能滴!”赵全果断拒绝。
姚先生听了这话,整个人顿时泄了气,身子往后一摊,一脸的懊恼玩笑啊,嘴里念叨着:
“完了完了,那不用说了,这么大个便宜绝对让苏启明给占去了!姚孝银啊姚孝银,你说你财富地位比不上人家,生儿育女也比不上人家,以后特么招的女婿也比不上人家,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吐不了气啊!”
不是,这又是啥意思啊?
合着我赵全不是你家的,就是他苏家的?
“姚先生,你在说啥呢?那个苏先生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我刚刚可算是把他得罪到家了!”
“呵……你懂个屁!那苏启明跟你就是一路货色,又臭又硬,还是典型的理想派,清高主义者!等等,我问你,你是怎么让苏苏想开的?”姚先生突然问道。
“我就说我这辈子啥都不怕,就怕我娘不高兴,天大地大,父母最大!”赵全如实答道。
“就这儿?”
“我还说了,我也是凤凰男,但不是什么好人。”
姚先生又是一愣,最后摇头,叹道:
“你小子,还真的是无欲则刚啊!”
但这时,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盯着赵全,又问了一句:
“对了,你不是工管专业的吗?你们这届有个叫秦诗婉的女生,你认识吗?”
赵全略作沉默,点头,道:“认识。”
姚先生狐狸眼一眯,神色突然就凝重了起来,问道:“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班长。”赵全说到这儿,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下午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算个合格的人生导师,让我好好把握。”
“她居然和你说这样的话啊……”
姚先生长舒了一口气,脸色十分的复杂,有震惊,有感叹,也有欣喜。
赵全紧蹙着眉头,他看得出来,这个秦诗婉的来头远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
实在是安奈不住好奇,赵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姚先生,这秦诗婉到底是……”
“打住!这话少问,对你没好处!”姚先生突兀打断。
“啊?为什么?”赵全一怔。
对面的老狐狸没直接回答,而是眯着老眼盯着赵全,盯得赵全心里头发憷,这才开了口:
“你小子,野心能吓死人啊!”
赵全沉默了。
姚先生笑了笑,敲了敲桌子,划重点:
“有关于秦诗婉的身份来头,我没法跟你说,但有一句话可以提一下,她家老爷子现在拍个桌子,不到明天晚上,就能让我姚孝银玩完,几辈子都翻不了身。苏启明来了一样,虽说他家底厚点,渊源深点,但也就个把星期的事儿!”
赵全依旧是沉默着。
姚先生也依旧是淡笑着,话没停,像是自言自语:
“我读书那会儿,学费都是家里头挑一担粮食来交的,毕业后被分到了一机厂,削尖了脑袋都想往上爬,娶了厂长女儿后爬的很快,三十岁就是副厂,三十二岁主持私有化,四十岁成立新银集团,然后就是升官发财离发妻……我这一辈子基本到此为止了,钱是不缺,但话语权不高,头顶上的那些神仙一个个都是打心眼里头瞧不起我这种翻身的现实主义者,包括苏启明,打了一辈子交道了,从来没有高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