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温柔的照顾

从医院出来,左一鸣打开小车后排座的车门,用手护在虞子衿头顶,让虞子衿坐在驾驶室的后排座。

左一鸣看虞子衿很疲惫的样子,体贴地把被子递给虞子衿:

“你可以躺下休息一会,我开慢一点。”

“嗯”

虞子衿的声音透着疲惫与落寞,让左一鸣忍不住一阵心疼。

虞子衿蜷缩在座位上,后背贴着椅背,拉着薄薄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可是她还是觉得四处透风,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一般,瑟瑟发抖,她的牙齿发出“咯咯咯”碰撞的声音。

小腹的坠胀与疼痛感,伴随着某种东西从身体被抽离的不适,让虞子衿觉得无比绝望与凄凉。

还没有好好享受爱情的甜蜜,命运却给她开了如此大一个玩笑,先是不给她商量就送来一个小生命,然后又让她成为一个无情的杀手!那个小生命还在黑暗中沉睡,还不成见过一天太阳,便被她残忍地抛弃!若是孩子有感觉,她会怎样地怨恨这个狠心的母亲?

虞子衿想:如此,我是该下地狱的吧?

相传地狱共分为一十八层,在阳世为恶之人死后将被打入地狱,掌管地狱的就是刚直不阿的阎罗王,他手下有十八位判官,分管着十八层地狱。凡是被打进地狱的,阎罗王将毫无保留的招待他们十八道“阎氏料理”。

像她这样抛弃孩子的人是要入十一层的石压地狱的。

据说,凡于世间,无论是何原因,将天生呆傻、残疾或是重男轻女的,将婴儿溺死或抛弃之人,必被打入此狱,将其投入一方形石槽中,再将一块大小相同的巨石砸入,民间称此为板石盖被子。

左一鸣通过后视镜,看到虞子衿一直在拉扯被子,而且身体还在摇筛子一样抖动,他赶紧打开暖空调,然后担心地问虞子衿:

“子衿,你冷吗?”

虞子衿极度疲惫,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含混地“嗯”了一声,不想再说话。

虞子衿太累了,她需要休息。

空调的温度起来了,虞子衿觉得身体暖和一点了。尘世的喧嚣像幻影一样慢慢模糊,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汽车到了虞子衿住处的楼下,左一鸣停好车,转过身,看见后排座的虞子衿已经睡着了。

左一鸣原本不忍心叫醒虞子衿,想让她在车上睡一会,但是这里是靠近学校后街的小区,左一鸣害怕有班上同学路过看到,到时,传一些闲言碎语伤害到虞子衿就不好了。

左一鸣打开车门,轻轻推了推虞子衿,柔声道:

“子衿,到家了,快起来吧!”

虞子衿睁开眼睛,有一瞬间恍惚,但很快就看清楚了车窗玻璃外面熟悉的环境,知道是到了住处。

她缓缓坐直身子,用手揉了揉肩膀和大腿,刚才侧卧在椅子上被压着地半边身体神经已经麻木,好一会,才好一点。

虞子衿从车里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左一鸣连忙把车门小心关好,伸出另一只手,扶住虞子衿,走进了单元楼里面。

虞子衿住在二楼,上楼的时候,虞子衿觉得腿好酸软,走两步又歇息一会。

左一鸣在虞子衿包里拿了钥匙,走在前面,先把门打开了,又回来扶虞子衿。

虞子衿喘了一口气说:

“你别把我当成病号行不行?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没有用了!”

左一鸣看着虞子衿苍白的脸,一阵心疼:

“你别总是那么说自己,你要学会疼爱自己!”

左一鸣想起刚刚开学那会的虞子衿,她是那么纯净美好,笑容那么灿烂,如今,她的脸上再难看到笑容,即便有,也是是敷衍的凄凉的,让人忍不住心酸。

进屋以后,左一鸣打开门口的鞋柜,在柜子里给虞子衿找出一双布拖鞋放在地上,让后弯下腰就要给虞子衿脱脚上的高跟鞋。

虞子衿连忙制止左一鸣:

“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完就去推左一鸣,不想脚一歪,腰扭了一下,虞子衿“哎呀”一声叫出来。

左一鸣赶紧扶着虞子衿,嗔怪地说:

“看吧,叫你不要逞能,这两天,当下皇后娘娘,让我小鸣子伺候下你怎么啦?”

虞子衿被左一鸣说得“噗呲”一笑,他这不是自嘲自己是太监吗?

虞子衿低头看着给自己穿拖鞋的左一鸣,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掉出来,人在伤心的时候,最容易被感动吧?

有一瞬间,虞子衿想:

“能有人像左一鸣这样温柔地照顾,温暖地陪伴,也是很好的吧!”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想:

“左一鸣是一个好男孩,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

左一鸣这是已经给虞子衿换好了拖鞋。

虞子衿看左一鸣现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就说:

“你进来啊!”

左一鸣犹豫了一会,试探地说:

“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买一只母鸡,回来炖一锅汤,给你补下。”

左一鸣抬头看了一眼虞子衿,像是怕她拒绝,又补了一句:

“是李医生交代的,这一周你不能摸冷水,还要喝鸡汤,要休息好,不然以后要落下病根。”

虞子衿眼睛有点湿润,轻声说:

“好。”

左一鸣在鞋柜上把钥匙拿着,然后又叮嘱一遍虞子衿:

“你快去睡会,我一会自己开门,你就不用那么麻烦起来了!”

“嗯。”

虞子衿确实很困,她只有睡在被窝感觉是最幸福的。虞子衿觉得被子像是一个魔法罩,可以把所有不开心的事隔离在外面,躺在温暖的被窝,便有了安全感。

左一鸣在市场上挑选了很久,挑了一只土生的母鸡,让卖主杀了收拾好装袋,又去买蔬菜。

他经常给店里买菜,市场上的人大都认识他,左一鸣为人很和气,市场的商贩子见到他,老远就叫他:“左老板,我今天的菜很新鲜,你看看。”

然后就给他挑选最新鲜的蔬菜,一般左一鸣也不会讨价还价,就笑嘻嘻地接过来,问一句:

“多少钱?”

商贩说多少,他就给多少,从来也不会像别人那样还问一句:

“老板,重量称够了没哦?”

所以那些商贩都喜欢左一鸣,有了最新鲜的素菜,都会先给他留着。

左一鸣买了时令蔬菜,又去药铺买了当归,还买了很多佐料什么的,他不知道虞子衿家里的佐料齐不齐,都买了,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走。

左一鸣轻轻打开门,虞子衿已经睡着了。

左一鸣到厨房,把买来的菜都放在案板上,然后一样一样拿出来,他把那些装菜的小袋子都扔进垃圾桶。

左一鸣把鸡和当归炖在锅里够,就开始去准备其他的菜。

虞子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跟着很多人一起去旅行,他们来到一个风景非常优美的地方,一阵欢呼声还夹杂着惊叹声,一窝蜂似的从大巴车跑了出来。虞子衿跑不动,掉在最后面,渐渐的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虞子衿就一直往前走,可是走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她不知道那些人去哪里了,回头也没有看见来时的大巴车。

虽然风景很美,可是天渐渐黑下来,旷野一片寂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听到。虞子衿心里觉得很害怕,好像四周隐藏着无数的危险。

她匆匆往前赶路,不敢停下来,终于,在黑暗来临前不久,她看到了一间小木屋。虞子衿拼命跑过去,小木屋的门是关着的。

虞子衿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她推了一下,没想到门就开了。

虞子衿走了进去,小木屋里有点燃的蜡烛,橘黄色的灯光让人感觉很温暖。一阵香味袭来,刺激到虞子衿的味蕾,让她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她深吸一口气,那种味道太熟悉了,是鸡汤的香味。

虞子衿觉得好饿,她揭开锅盖,锅里是香喷喷的鸡汤,她忍不住拿来灶台上的粗碗,舀了一碗汤就准备喝。

这时,虞子衿听见有人大声在喊:

“子衿,子衿,醒醒!”

虞子衿吮吸了一下嘴唇,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见左一鸣站在床前,恼怒地说:

“你叫我干嘛?我正要喝鸡汤呢!你一叫我,鸡汤没有了!你赔我鸡汤。”

说完,气呼呼地嘟起了嘴。

左一鸣呵呵笑了起来,他说:

“好,我赔你鸡汤,你快起来喝吧!”

等虞子衿坐在小桌子旁边,左一鸣转身像是变戏法一样,很快就给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盘子,有炖的鸡汤,豇豆茄子,莴笋炒肉,还有蒸鸡蛋。

虞子衿看得眼睛都花了,这会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