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呢?你猜,我叫你来,会不会是为了杀了你……”邪恶一笑,我缓缓开口,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忙不迭地接了过去,“主人,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而且,你并没有死,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你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
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就因为,她为了个人私怨,害死了整整一城无辜人的性命;就因为,她栽赃嫁祸,通过让我以死谢罪的方式,悄无声息又名正言顺地,除掉我;就因为,一计不成,她又将我拉入虚空梦境,要把我困在梦里,万劫不复!!!
这些,还不够么?!!!
看到淮衾这置身事外的样子,和明显偏向龙葵的话,心底的伤疤仿佛再次揭开,钻心蚀骨的痛从心头一直蔓延到全身:
“淮衾,你告诉我,什么叫我并没有死?!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知道吗?我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怎样的痛苦、流了多少的血和泪,这些你都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劝我放过她?!!!”
被我这么突然一吼,淮衾也愣了,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发这么大的火,沉默片刻,他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
“那……那也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做定夺也不迟啊……为什么上来就要死要活的……”
我都已经把自己的痛苦表达得如此明确、就差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拿给他看了,他竟然,还在,质疑我,还在,站在我,势不两立的,敌人的立场说话?!!
我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难道,连一个因为过度痛苦而失常的、值得人同情的陌生人都不如吗?!!
平生我最恨的两件事——一个,是不信我,一个,是背叛我,而如今他淮衾,全占了。
“淮衾,你给我听着,”深吸一口气,我闭上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做出自己能做出的,最后一次努力,“她设计害我,已经是不容辩驳的事实,我差点死在她手里,也是无法改变的真相!这些,就已经足够我杀她两回了!还有什么需要弄清楚的?!!”
淮衾,你若,改变立场,我们就,和好如初,你若,坚持己见,我们便,归于陌路!我决不会和一个不信自己的叛徒,保持任何名存实亡的关系,除了,死敌。
“她已经承担了一部分不是吗?刚见面时你给她的那竭尽全力的一击,已经差点要了她的命……”想起了什么似的的淮衾,眼底划过一抹心疼,道。
“哈哈哈……”见状,低头大笑,笑着笑着,许久未曾哭过的我,眼角竟渗出了几滴泪珠,我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好,那我们,从此,再无,任何关系!”
说罢,我抬起手,不由分说地劈向自己印着主仆契约的手腕,金光大盛间,一阵剧痛从手腕席卷而上,让我的额头难以自抑地冒出一层豆大的汗珠。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除主仆契约,火冒三丈之下我只想用蛮力,简单粗暴地抹除代表着和淮衾还有一丝关系的,契约印记。
“小狐狸,你要干什么?!”见状,淮衾大惊,忙奔到我身边,一脸心疼地伸手去抓我受伤的胳膊。
见状,我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推开:
“淮衾,你是听不明白我的话吗?!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再也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再是我的驭兽!!”
“小狐狸,你怎么还上来孩子气了呢!我不就替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吗,又不是故意跟你吵架,至于么你?!”淮衾并没有被我推开,他紧抓着我受伤的手腕,一脸惊惶地开口。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指责我?!!
也是,从遇到龙葵的那一刻起,它的心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主人了!勾起嘴角,嘲讽一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藏书阁走去——
我不想和他再有哪怕一刻钟的关系!
藏书阁里的卷宗那么多,总有办法,能让我立即解这个主仆契约的!
“有鱼姑娘,你说的那些书都带来了。”刚走到门口,之前吩咐去藏书阁的魔兵抱着一堆卷宗回来了,看到龙葵,似是平时很少见到她一样,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的神色。
“先放那儿吧!”
本来让龙葵过来,是想让她从这些提到恶灵、复灵果树、守护复灵果的怪兽的古籍里,把关于恶灵、复灵果树和守护复灵果的怪兽信息整理出来的。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刚找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在藏书阁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找到了一本和御兽有关的古籍,《契约古法》,而且里面正好写了破解契约的方法。
《契约古法》说,驭兽契约是心志类契约,只有御兽和主人双方的心意达成一致,方能解除。也就是说,要破解契约,必须要争得主仆二人双方的同意。
那我就,把它叫过来!思及此,我抬起一条狐尾,对着手腕上的鹿角图案,用力地抽了下去。
我和淮衾,没有任何不在一处时可以取得联系的方式,所以,现在我只能通过刺激这个由他头上的一根特殊的绒毛化成的,代表主仆契约的图案。
一条狐尾下去,图案没反应,两条狐尾下去,图案没反应,三条狐尾下去,图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我的胳膊却已经在狐尾强悍的威力下,皮开肉绽。
无论如何,今日,我必须联系上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和这个背信弃义的人,解除契约!!思及此,我抬起了凝聚了自己全身五成法力的,四条狐尾。
“魔后,你想干什么?”见状,一直站在一旁的玄霖若有所思地开口。
或许这世上的一些人与之间,真的存在某种难解的联系。
这个玄霖,除了之前魔王召开魔族大会的时候,我把他挤到一边,后来又因为把火蕊的元神给了他,有了第二次交集。
但玄霖是大魔头的右魔尊,是替魔王管理全族事务的得力干将,日理万机,本以为很难再与他有交集了,没想到这次又见面了:
这次被大魔头派在身边保护我的人,就是他。
不等我回应,一个身影已闪电般蹿了进来,停到了我的对面,看了看紧握着手腕上的契约的我,和那条已经血流如注的胳膊,淮衾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小狐狸,你这是要干什么?就因为我替龙葵说了几句话,你就要闹到,非得跟我解除契约的地步吗??”
“是。”我冷冷开口,对他的质问无动于衷。
在不肯站在你的立场为你着想或者心疼,哪怕半分的人面前,再多的话,只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闻言,淮衾苦恼而不甘地抓起自己的头发,大喊,“你当真因为这一件事,就不要我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做事太冲动了,那件事应该另有隐情!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不跟我解除契约?”
“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我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即使我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不求你理解我曾经的生不如死,理解我的万念俱灰,甚至,不求你理解我差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最令我心寒的是,你竟然,连哪怕那么一丁点儿去理解的想法,都没有。
那你,还有什么资格,以一个亲人或者挚友的身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
“有鱼,你怎么能这么随便?!我问你,当初你竭尽一切救我,是为了通过无相那个老头儿给你的考验,还是真的愿意当我的主人?!”见我如此决绝,淮衾有些崩溃地后退一步,看上去异常痛苦。
“为了通过,无相给我的考验。”我道,不假思索。
“好!那我现在就如你所愿!!!”淮衾怒吼,吼罢,竟变回了兽形,它抬起一只爪子,发泄什么似的将藏书阁里的石柱子一爪子拍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