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怎么会看不中那头,最最厉害,最最威风的,大虎鹿呢?她当时说的,只是气话啊,因为……”说到这里,要用一柄匕首,生生把自己的胸膛剖给别人看,鼻子一酸,我忍不住红了眼睛,“因为她以为你只在乎龙葵,不在乎她这个主人了啊……”
或许,你越是在乎一个人,便越会在他所表现出的、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细节中,寻找是否在意你的影子,如果没有找到,或者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标准,就会耿耿于怀,甚至,大发雷霆。
而这些,不仅不是不喜欢的特征,反而是,特别喜欢的印证。
闻言,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虎鹿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此时正站在他身后的我,圆溜溜的眸子,如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阵阵。
“你这个破虎鹿,帮别人说话就帮别人说话嘛,也不照顾一下她的感受,”我勾起嘴角,勉强从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双眼却不由得涌上了几滴泪珠,“你看你把她气的,为了离你这个气人的家伙远点儿,她把自己的胳膊都差点打断了……”
“小狐狸……”见状,歉疚地低喃一声,虎鹿低下头,身上闪烁起金色的光芒,不过片刻功夫,便变回了人型。
“小狐狸,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跑过来,撒娇似的蹭了蹭我的颈窝,虎鹿开口道,抬起我的胳膊,用法术愈合了我胳膊上的伤口。
“哼,知道错就好。”我故作生气状,给了他一个暴栗,“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了嘛!”
“嗯嗯,听到了听到了,虎鹿最爱自己的主人了~~就像,就像……”闻言,虎鹿一脸讨好地开口,和以前被我教训时一样怂,看到我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他狡黠一笑,续道,“就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我一头问号,“我怎么爱你了?”
闻言,淮衾伸出兰花指,把双手放在嘴边,掐尖嗓子开口:
“加油,淮衾大宝贝!我最勇敢的大可爱,我最优秀的小心肝儿!主人最喜欢你了!在主人心中,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驭兽,无人能敌!你放心,主人一定会实现以前的承诺,绝不会丢下你不管;晚上和大熊一起睡,把你晾在一边;吼你吓唬你,要把你炖菜吃;只关心大熊,不管你的死活!放手去战吧大宝贝儿,无论是死是活,这辈子主人心里都有且只有你这一个驭兽,永远都不会变!”
听他说完,我方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在学转灵大赛时,在台下冲他喊话的我,忍不住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却想起了兔熊的话。
我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
“小狐狸,我开个玩笑的啦,你别生气啊!”见状,淮衾忙道。
见我没有立刻回应,淮衾又道:
“小狐狸,之前惹你吃醋是我不对,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忽略你了!”
“……”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啊,我发誓,我……我一定改!”
“……”
看来之前非要跟他解除契约这件事,给他造成的心里阴影,“很大”啊。
“小虎鹿,你没有错,不需要给我道歉。”想好了该怎么对它说后,我开口道。
“不,小狐狸,我有错……”以为我又说起了反话,淮衾忙道。
“不,我是认真的,”见状,我抬起一只手掌,制止状挡在他面前,“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这一辈子会拥有的,也不只是主仆情,还有友情、爱情、亲情……好多好多你还未体验到的、却是你必须经历的,很重要的情义,这些情义本就有高低远近,深浅轻重之分,这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自责,我也不会怪你。”
其实,在我心里,并不存在着什么主仆,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把他和兔熊两个人,区别开而已。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人,我们两个之间,没有高低,亦不分贵贱。
见它似乎还想说什么,怕他不明白,我又补充道:
“之前跟你生气,是因为你在替龙葵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并不是因为你爱龙葵,胜过爱我。爱情本来就比主仆情重要啊,不仅对你,对我而言也是一样——
我虽然也爱你,但和你相比,在我心中,兔熊终究是要比你,更重要一点的。”
“好吧,虽然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没有兔熊重要,爷有点儿伤心,不过,主人肯为我着想,我很开心,”淮衾道,又撒娇似的,用他那帅气的大脑袋向我的身上拱了拱,“主人,你真好。”
“……”这个虎鹿,明明是一个大男人,怎么一天天的比女人还能粘人?
“对了,小虎鹿,你刚才说小时候没人要是怎么回事?你也没有父母吗?”
要是没发生今天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虎鹿这个看上去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家伙,也有过那么坎坷艰险的过去。
“主人,你怎么会没有父母呢?之前我不是给你分析过,你是因为受过重创失了忆,才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的,否则也不会对那明明已经经历过的五千年,没有任何记忆。等以后你有时间了,我陪你一起去赤狐族寻找答案。”淮衾道,他并没有忌讳什么,而是像小猫一样,双臂抬起,粘人地抱住我之前受过伤的胳膊,缓缓开口,“我有父母,父亲是魔族曾经威震三界的右魔尊,玄心,母亲是妖族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猫妖,清悦。”
闻言,我终于知道它一个男人为什么比女人还喜欢粘人撒娇了,原来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猫族的基因。
“父亲是已濒临绝迹的,上古五大神族虎鹿族的唯一后羿,他势单力薄,又因身上流动写纯正的神族之血可提升修炼者的修为,助人成功突破瓶颈而得到三界恶人的觊觎,但父亲智谋绝世,运筹帷幄,所以,想设计圈套得到父亲精血的人,一直没有成功,后来,他们想到了可令男儿气短的美人计,只是,父亲心思深沉,无人能猜透,没人知道他万年未动情,喜欢的是女子还是男子,如果喜欢的是女子,又是怎样的女子。母亲当时也是想得到父亲精血的人中的一员,当时她只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用自己最真实的面目去接近父亲,却不想,父亲喜欢的,正是如此与众不同的她,而一番彼此都毫不掩饰的接触下来,母亲发现,她喜欢的,竟也是如此独一无二的父亲。”
“两情相悦,何其难得?真是传奇一般的相遇!”我惊叹,但想到虎鹿母亲接近它父亲的原因,不禁担忧道,“那你的母亲,有没有大义灭……灭心上人啊?”
闻言,淮衾笑了:
“小狐狸,你好笨哦,那是大义灭亲好吧?哪里有大义灭心上人。”
“……”
这么较真干嘛,人家只是打个比方好嘛?
“利益权势,当然是阻止不了真爱的。母亲最初的目的虽是精血,但经过和父亲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同父亲一样,陷入了爱河。之前母亲要得到父亲的血,是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因为猫妖是个小族,人均寿命不到五千年。因为爱上父亲,她放弃了续命的计划,想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短暂但不遗憾的一生,却不想,觊觎父亲血统的人,在拿父亲没有任何办法之后,竟把主意打到了母亲的身上。他们挟持母亲,让父亲来救人,本来,以父亲的智谋和势力,他们是奈何不了他的,但眼见父亲在坏人手中救出了母亲,即将全身而退之际,一个身穿紫袍的神秘人出现了。这个神秘人法力异常强大,竟在已跻身六界一等高手,我的父亲之上,他仅用了七成法力,就打败了我父亲带去的魔兵,捉走了我的父亲。后来,父亲就彻底没有了音讯,而找不到我父亲的那些坏人,得知母亲是父亲的妻子后,便把主意打在了父亲可能会留下的子嗣上。值得庆幸的是,父亲被那个神秘人捉走后,母亲发现自己竟怀了身孕,感叹虎鹿一族命不该绝,但为了在那些追踪的人手里保住我,让虎鹿一族后继有人,法力低微的母亲不得不施展禁术,抹去了自己身上留下的,和父亲有关的所有气息,改变容貌身份,来到一个小山村里隐居,并在那个小山村里,成功生下了我。只是,母亲的寿命本就短,又因施展禁术损伤了身体,不到三千岁就离世了,那时候,我刚懂事,母亲一死,我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那个神秘人长什么样子?”这个人法力那么高强,会不会和淮衾曾经说过的,体内被打入束魔阵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但是,他抓走玄心做什么?以他的法力,似乎根本不需要用玄心的血,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啊?思及此,心头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这个神秘人,一定会给六界带来一场巨大的变故,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变故,会是福,还是祸。
“小狐狸,你好像傻哎,”淮衾不假思索地,再次脱口而出,而且说得十分认真,“都说是神秘人了,能看到长相还算什么神秘人?他戴着面具呢耶!”
面具?闻言,脑海中倏地浮现一个银色的身影,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我不禁心上一紧,莫非是铭殇?
他和兔熊是好友,和凌风关系也不一般,而凌风和兔熊的法力,与虎鹿形容的人的实力,不相上下,那他的法力,应该也不俗——
强者,只有和同样的强者在一起,才不会因为过于出众,而引起别人的关注。所以,他是一个以其它强者友人做掩护,隐藏在暗处,偷偷进行某种巨大图谋的,神秘人?
“那个面具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让人记忆深刻的特点吗,比如,上面画着什么玄妙怪异的图案?”想起铭殇那张画着彼岸花的银色面具,我道。
“没什么特点,就是一张很普通的厉鬼面具,就像上元节集市上卖的那种驱邪的鬼面具一样。”
“你确定?”
“母亲这么告诉我的,她那么爱父亲,对抓走父亲的人的样子当然记得比谁都清楚,绝不会记错的!”
“那那张鬼面具是半脸的还是全脸的?”思及铭殇的面具的另一特点,我道。
“小狐狸,我发现你是真的傻哎,”淮衾再次不假思索地开口,表情竟然敢比方才还认真,“集市上卖的厉鬼面具,有半脸的么??”
“滚蛋!”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某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