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0145灭狼

黑夜降临。

柳树下,热烈的火光在燃烧着,被烧的干树枝发出了噼啪的声音,红通通的火花,照耀着周围黑漆一片。

季洛呆坐在火堆旁,默默地在想着什么。

谭稷已经很快的做好一个蒙古包帐篷,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铺在了帐篷里。

夏季的夜晚,是个热闹的歌唱夜晚。有青蛙的叫声,虫儿的叽叽喳喳声,还有满天繁星亮满了整个寂静的夜空,气氛是美好的。

季洛被突然飞来的一只萤火虫惊扰了思绪,她伸出手来,那虫儿慢慢飞到了她的手里落下。

“好明亮呢。”她惊讶,将脸凑近,觉得虫儿的光芒很美,刚想用手去触碰,它便飞走了。

谭稷走过来坐下,为火堆添了一些干树枝,火苗变的旺盛。

季洛望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回头一看那帐篷里亮亮的,她奇怪道:“谭稷,为何帐篷里会有亮光,我们没有手电筒,或者蜡烛的啊?”

他笑言道:“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季洛开怀,想着他又搞什么神秘呢,于是起身连忙跑去帐篷里,一看惊讶道:“哇!是萤火虫呀!好美啊。”

原来,谭稷将周围的萤火虫捉来放入了帐篷。季洛欣喜走了出来觉得这个法子真是太有趣了,这夜晚还可以和萤火虫入睡呢。

谭稷道:“那现在困吗?”

季洛坐在他的身旁,回答道:“我还不困呢,没有一点儿睡意。”

谭稷道:“是有心事?”

季洛点点头,说起刚才在想风樱的事情,她是不是和黎家有关系呢?也许……她也是黎家的人呢。

谭稷神色淡然,脑子里好似也在想着什么。季洛盯着他的眼睛,轻问道:“喂!你也有心思,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风樱会喊你谭师叔呢?你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谭稷显然毫无避讳,他想给季洛讲个故事,她自然就会明白。

季洛愿意洗耳恭听,静静的注视着他。

谭稷眼眸流露出,难以表达的情怀,像落叶凋零的孤寂。

四十多年前,一对卖艺的夫妻在过一座荒山时,发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一个男孩儿与一个女孩儿。由于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孩子就把他们带回去收养照顾,养父母对他们很好,教他们本领,视如己出。

季洛道:“你就是那个被收养的男孩子?”

他点点头。

她又问道:“那个女孩呢?”

谭稷继续道:“我的养父母给她取名谭绝,只为她能获得新生的美丽容颜,当年发现她时,她的容貌以毁的无法辨认,但是养父母依然尽最大的努力,给了她一张干净的脸。”

季洛猜疑:“那这个女孩就是你的……师姐?”

他回答道:“是,正是风樱的师傅,谭绝。”

“原来是她啊。”季洛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明白了。她回想起在沟村的种种事情,一个和她照过面的,总穿黑色衣服的黑色幽灵!此人就是谭绝吗?

想到这儿,季洛已经不能够冷静,她站了起来再抓起一根干树枝对着谭稷,目光冷冽:“告诉我,谭稷你原来,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对此,此刻的潭稷没有回答。

季洛的心里感到悲痛:“原来你早就和她们是一伙的,原来……什么都是假的,而我却是傻的,一直蒙在鼓里。”这会儿,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气在胸口有些喘。

谭稷站了起来,叹道:“缘来缘去,人世间,一个人的心仿佛就是漂浮不定的一阵风,季洛,我只知道,我没有骗你。”

“可是……你骗了你自己!你对我好,难道就是平白无故吗?”季洛生气了,似小狮子由柔至凶猛,她苦笑着,摇摇头:“在沟村时,我一直不明白黑色幽灵为什么总在暗处盯着我,为什么我的周围会发生那么多怪事情,可是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而已,我该明白,唯有血匙所至,而你,早已都明白。”

火堆越燃越烈,气氛也随着热气而炙热。

季洛此时的心情,也许盖过了这些日子与谭稷的朝夕相处,以至他的种种恩情。

谭稷望着她愤怒的眼眸,心里竟揪了一下,不知是心痛还是害怕,这种感觉让他很无助,那是会泪流成河吗。

季洛质问:“你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季洛。”谭稷朝前走了两步。

“你站住!”季洛喝道,说起黎叶曾经对她说过,在他们周围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危险程度也许比周二虎还要可怕,季洛想问这个人,是他吗?

谭稷英气的脸颊,暗淡无光,在这黑夜里,自己的心灵深处显得苍白无力。

季洛已经眼眸凝重,她的心里很怕谭稷会是那个危险之人。

静若的夜色,不安静的心跳时不时在加速,时间它在这一刻,却是慢吞吞的脚步。

谭稷叹了口气,慢慢显得思绪惆怅,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生气的丫头。他心里乱了,可能越解释越乱,这十几年来,已经没有任何事与物可以扰乱自己的思维,直到她的出现,让即将冰封的心再一次点燃。

“你这样,是无话可说吗?”季洛的生怒的眼眸,已经变的呆呆的有些泛红,握干树枝的右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谭稷……我希望,你可以否认我说的话。”

谭稷眼睛怔了一下,心里沉静反问道:“你是因为谭绝的原因才生气,还是因为,我隐瞒了这些话?”

季洛一时语塞:“反正都有,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那个人么?”

这会儿的谭稷却一笑置之,心情显得轻松起来,脸上扬起了迷人的笑意。

季洛皱起眉头:“你笑什么,没看到我很认真,很愤怒么?”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我自己。”谭稷拿过季洛手里的干树枝扔入火堆,坐到火堆旁对她问道:“季洛不知是否记得,那夜我们也是这样静静的坐在火堆旁,你就像个孩子一样闹着要认我为师傅,就像现在。”

季洛连忙道:“谭稷你别转移话题好不好!我现在是严肃的态度。”

“季洛,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危险的人,一直都不是。”谭稷的一言一句吐露温和,他知道季洛心里会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

季洛蹙起眉头:“真的?”

潭稷对季洛伸出手来,温柔道:“过来吧!”

季洛望着他,也不说话。

潭稷语重心长道:“我从来都没有恶意,只想你平安,我就安心了,如果现在或以后,季洛厌烦我恨我,我也可以不相见,只在远处守着。”

季洛沉默着,可是心里乱麻且难过,她告诉自己的心,这样的感觉真的不想再体会。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的会动会痛哭,她很想问自己,爱到底是什么样的色彩,而黎叶还存在自己的心里吗?可谭稷在自己的心里,却已经成了抹不去的存在。

谭稷一双爽朗的眼眸如秋色清淡,如星星光芒的那波流动,他望着季洛:“世界上有许多是与不是,有对一个人有理由或无意图的帮助,而我来自真心,在桑树下头痛后……我渐渐有了深刻的感受,对于你,我是早已存在心里的情愿,心里告诉我,似乎我欠你,许多许多的永远。”

季洛褪去了怒:“你知道我不会恨你,我这个人就是对别人恨不起来嘛,你又何必这样说呢。”

“是,你不仅对我如此,对任何人都是善意满满,所以我对你一直放心不了,我保护你守护你,因为在我的生存范围里,你比谁都重要。”谭稷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那像千秋万载不变的眼神,仿佛他会忘却所有,只等季洛一人。

季洛叹了口气,惆怅满怀。谭稷沉思着:“人的一生是短暂的,所有的情绪都会成为过去,能守护在你的身旁是我这一生,有意义的一件事。”

季洛轻轻眨眼,坐到他的身旁,红红的眼眶透着感动:“我……我不记你的过去和你到底是谁,我只记得你是谭稷,一个……总在我危险时出现的好人,以后我不再对你怀疑。”

话音刚落,周围不远处突然传过来一声狼叫!吓得季洛一阵哆嗦,眉头直皱,这里怎么还有狼……她有些后怕。

正在这时,她感觉身后有东西出现,没错!是有什么东西在努力的靠近她,是那般的悄无声息,她刚想告诉谭稷。谭稷早已目不转睛的盯着季洛的身后:“别说话!别动。”

季洛打起冷颤,一动也不敢动也没有回头,眼眸不停的在眨动,直觉告诉她,身后是一头凶恶的大野狼。

谭稷手里还未放入火堆的干树枝被他捏的发烫,而身后的野狼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是饿坏了,瞪着一双吃人的红眼睛,锋利的爪子非常轻盈的在前进。

时间仿如静止,季洛突然觉得周围怎么也听不到虫儿的叫声,却是寂静可怕。

就在这个危险时候,她听见了迪鼠的声音!嘟嘟的声响也在靠近,她将脸庞稍稍侧过一点,只见野狼正直勾勾的瞪着她,她不禁脸色煞变,很不听话的往后退,那野狼猛得就朝她飞扑了过来。

“不要过来——”她惊叫着,竟不知道跑了,直接抱着脑袋站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谭稷瞄准了野狼的眼睛,将手里的干树枝嗖的一下飞了过去,稳稳的刺入了野狼的眼睛,直接穿后脑而过。它嗷一声惨叫,鲜血喷溅,挣扎几秒,野狼一命呜呼。

谭稷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将她手的拉开,抚去她额前的头发:“季洛你抬头,别怕,狼已经死了。”

季洛眨了眨眼睛,缓缓转过身去一瞧,那野狼确实一动不动了。

“吓死我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可望着谭稷她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感觉,是的!他又一次救了懦弱的自己。

谭稷轻叹一番,语气显得有些责备:“我说过让你别动,刚才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季洛嘟囔着嘴,倒一时说不出话来反驳他。不过,她也意识到刚才是挺危险的,想想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自己也许被野狼咬死呢。

他挑眉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就发呆,季洛若有所思了吗?”

季洛回过神来,回答道:“刚才……是因为,我好像听到了迪鼠的声音。”

谭稷调侃季洛的那只顽皮小老很贪玩,玩耍起来连她这个小主人也丢了,说着他走进了帐篷。

季洛撅起嘴,轻反驳道:“我才没听错呢,迪鼠是贪吃,它可不是很贪玩呢。”

不一会儿,谭稷从帐篷里拿了些果子出来递给季洛:“饿了吧?”

季洛点点头,接过他的手里的果子,刚想放嘴里却抬起眼对他说道:“其实我不饿,你吃吧。”

她将果子塞给了谭稷,谭稷莞尔一笑,然而却显得严肃道:“我比你的体力好,在郊外这么多天也没有吃什么食物,你消瘦了许多,你放心,我会尽量早点带你离开这里。”

季洛鼓鼓腮帮子,笑道:“我才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呢,只不过我就是不想再吃果子了呗。”

他问:“那你想吃什么?”

季洛眨巴眼睛,有些呆萌,脑袋飞速乱转,定睛一看,眼前居然还有一只野狼!它正在在悄悄袭来:“我,我要吃野狼肉!”说着迅速抄起一根干树枝对着火堆狠狠的抽了过去。

顿时!火星子瞬间喷起直扑野狼而去,那野狼张着血盆大口,嗷嗷发吼竟躲过了火星子。

“快过来!”谭稷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推入了帐篷内,野狼已经朝谭稷扑去并将其扑倒。

凶猛的野狼咬住了谭稷的手腕,发狂的撕咬。

谭稷速度惊人,出其不意一拳头击中了它的头部,只是红了眼的野狼,劲儿很大死死不松口。

季洛跑了出来,见他被野狼咬住手腕,她来不及惊吓,眼睛在地上扫描,抓起一根结实的木棍对准野狼狠狠的打去:“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只听啪得一声响,木棍竟断了,野狼自然没有松口。

季洛傻眼了,紧蹙的眼皮在抖动。

突然间!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那一群恶狼,那种无助的恐惧在她的脑海一遍一遍蔓延。

这一刻,她的眼睛变的通红,血液膨胀的像爆发的火山,她冲过去双手逮住了狼的脖子,两条手臂青劲爆起,力量是原来的百倍之多。只听狼痛苦的惨叫,野狼被季洛扭断了脖子。

谭稷惊讶万分,他从来都没觉得季洛会有如此凶悍的力气,和凶猛的眼神。

半晌,季洛忽然双眸恍惚,呆呆的望着谭稷,神色不知所措的乏累:“没事儿了……你放心,我不会……不会让它咬你的。”

正在这时,一只个头稍微小点的野狼扑了过来。

季洛已经低头呆滞,两眼已经无神,嘴里嘀喃着起来:“好多狼啊,好多狼啊,我不怕,我不怕得……”

小野狼已经扑向了季洛,谭稷飞快的将她推倒,可狼死死的正咬住了谭稷已经受伤的的手腕,疼痛感加剧。

狼的一声撕咬声,让季洛一下子缓过神儿来,无比清醒,急忙冲过去两手一把逮住小野狼的耳朵往后猛拽。

“谁让你过来的!”谭稷却皱紧眉头生气了。紧接着,他用另一只手掐住了野狼的喉咙,尽管他以受伤,但用尽全力不给它一点喘息的机会。小野狼瞪着血色的眼竟松了狼口,拼命挣扎,嗷嗷直吼。

“谭稷……我……”季洛瞧着他血淋淋的手腕,心痛不已,她慌里慌张的脱下自己的外衣套住野狼的脖子往死里勒,可最后心里不忍心却松了手,她想让小野狼走。

可是她错了,小野狼扑倒了她张嘴就要咬她。树梢有动静,迪鼠突然从树梢上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小野狼的脖子,才几秒钟,那野狼没了挣扎死了过去。

季洛突厥身体很疲惫,满头大汗,她抬眼瞧谭稷脸色苍白:“谭稷!”

周围飘荡着血腥味让季洛反胃,她赶忙扑到谭稷的身旁,将他扶起希望他不要闭上眼睛,不要吓她。

谭稷望着她,却浅浅的笑了:“我死不了,你可真不听话。”

“是我错,可是,是你也不听话……”季洛一下子哭了,眼泪就像瀑布突来,哭的像个孩子。

她抽泣着慢慢捧起谭稷受伤的手,难过极了,不明白他都流了好多血,为什么他还笑?

谭稷心中不忍看她哭,连忙慢慢爬了起来,抹去她的眼泪:“别哭了,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胳膊还没残废呢。”

迪鼠突然嘟嘟了两声,季洛将眼撇向它,生气道:“你去哪儿!是不是偷玩去了,狼来了你也不管我了么。”

聪明的迪鼠搭拉个耳朵,显得特别委屈,一溜烟跑走了。

季洛叹起气来:“迪鼠去哪里!你这家伙没良心了,说你两句,就生气了么。”

季洛将谭稷扶进帐篷坐下,打来水为其清理伤口,可她开始泛愁了急的两头转,这没有纱布没有止血的药该怎么办呢:“你说,我该怎么帮你呢?如果夕阳哥在这里就好了,起码他是医生知道怎么处理你的伤口,可是现在……”季火急火燎的走来走去,抬眼一瞧愣住了。

眼前的谭稷,不知何时已经将受伤的手腕包扎好,已经在闭眼休息了。

季洛纳闷的轻轻走近他身旁看,见地上有一小瓶子,然后伸手轻轻触碰了他的手腕,只见他的眉间匆匆一紧。季洛赶紧收回手,轻问道:“是很疼是不是啊?我不碰你手了,你休息会儿吧。”

季洛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双手抱着腿,将头贴在膝盖上,时不时总会朝他望一眼,怕他疼痛。

夜早已深了。

疲倦的她,眼皮像软膏一样也软绵绵,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会儿,谭稷睁开眼睛望着她,将她扶到自己的怀里。

季洛睡的太沉,毫无反应,以为自己睡到了软绵绵的床上,伸手将谭稷搂得紧紧的。

谭稷不敢动,怕会扰了她的好梦,望着她睡的香甜,睡梦中的季洛抿了抿嘴,说起梦话来,她的心里为什么总有谭稷……

潭稷的心里触动的颤抖,沉默而相望。

季洛抿抿嘴,睡的深沉了。两只手的抓着他的衣服,仿佛那么的安然。

帐篷里的萤火之光,宛如彩色灯笼,也似会说话的眼眸,再盘旋,在舞蹈。

透过帐篷,看见夜空的月亮格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