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国家货币金融合作对经济新常态的影响和展望⁽²⁾

一、如何理解和把握新常态

1．“新常态”概念的提出

“新常态”的概念最早由美国太平洋基金管理公司总裁埃里安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提出。他理解的“新常态”涵盖：“后危机”时代的金融体系下不可能简单回归到危机之前；危机后消费群体和消费观念发生了变化，商业环境也发生改变；“新常态”被西方媒体形容为危机之后经济恢复的缓慢而痛苦的过程，但白宫首席经济顾问萨默斯则认为，美国经济不会出现这种“新常态”，实现快速增长的可能性犹存。

2．“新常态”对美国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站在国际经济的角度来看，埃里安提出的“新常态”对美国而言是非常痛苦的。因为这个“新常态”意味着美国逐渐丧失全球化主导权，失去全球经济增长的火车头和发动机地位，美元霸权地位动摇，其世界银行的角色面临破产，所以，迄今为止美国官方不承认也不接受使用“新常态”，美国总统顾问也公开否定新常态。对“新常态”的到来，美国其实很焦虑也很无奈，先是希拉里提出用“巧实力”，推行亚洲再平衡战略，维持和恢复美国霸权，这实际上是试图恢复“旧常态”。当美国的亚洲再平衡战略收效不大，以及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对美国霸权严峻挑战的背景下，美国显得非常焦虑，为平息国内争议和给盟国打气，奥巴马发出了美国要领导世界100年的空洞口号，显示出美国应对各种挑战，试图恢复“旧常态”的乏力，美国霸权日渐衰落的趋势难以挽回。无奈之下美国只有到处制造矛盾，然后积极调节矛盾，推行颜色革命，打乱其潜在竞争国家现代化快速发展的步伐。美国所有的行为实质上都是想恢复和维持其霸权地位的“旧常态”。因此，我们对“新常态”的到来和顺利实现应该有深刻的分析和冷静的认识。

3．国际经济关系的“新常态”特征

从国际经济关系角度总结“新常态”的特征表现为：第一，国际关系的平等化。第二，国际经济格局多元化。第三，国家货币金融体系多元化，即许多国家的货币都可能成为国际货币，虽然不能取代美元但是会挤占美元的份额。第四，国际分工合作的合理化、均衡化。比如，国际金融危机之前，大家习惯的国际分工模式是中国制造，美国消费，中国积累外汇（美元），美国借钱过日子，而现在中国实施经济结构调整，美国实行再工业化战略，过去的国际分工旧常态就会被打破。第五，国际经济治理结构民主化，也就是，新兴经济体国家要获得更多的话语权。第六，国际经济增长的多级化、平衡化和可持续。

笔者非常赞赏中改院国际论坛认为“新常态”是进行时而不是完成时，国际经济和国际关系的“新常态”是我们的理想状态而不是现实的状态。世界走向“新常态”的过程是国家间不断的争斗和博弈过程，在“旧常态”和“新常态”的博弈中有许多不确定性。现在国际经济中出现的“新常态”是不是我们理想中的“新常态”，这需要打个问号，历史上任何霸权国家都不会自动的退出历史舞台，都会想方设法阻止“新常态”的到来。

二、金砖国家在货币金融领域深度合作的基础扎实

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的十多年来，世界政治经济格局演变最具划时代意义的大事，恐怕非金砖国家合作机制莫属。在2009年4月伦敦G20金融峰会上，当时的金砖国家以发表联合声明的方式首次出现在国际政治舞台上。迄今已经召开了五次峰会，达成了多项协议共识，而这其中，金融领域的合作推进速度最快。其原因在于，虽然金砖国家之间不同的政治体制、经济结构、民族文化，甚至由于历史、地缘等原因造成的利益冲突，使各国之间的合作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但在保护自身外汇主权财富、抵制发达国家的“货币战争”、促进世界治理结构和国际金融体系改革、深化货币合作方面，金砖国家的诉求和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目前，新兴经济体已超过发达经济体，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主引擎。在经济增长强劲的同时，金砖国家都成了对外净债权国，但由于这些国家货币还不是国际货币，都不是金融大国，国际金融话语权和货币金融手段的国际影响力还不强，在世界金融化生存竞争的博弈中都处于被动地位。

另外，金砖国家的金融市场都不发达，金融体系比较脆弱，在对外交易中长期依赖储备货币进行计价、结算、借贷和投资，货币错配带来的汇率和资产风险不可避免，都是发达国家利用竞争性货币贬值手段转嫁危机的直接受害者。金砖国家在对抗欧、美、日控制国际金融体系方面有共同的利益。金砖五国都是世界银行的主要借款人，同时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资金贡献与日俱增，但五国在这两家由西方主导的国际多边金融机构决策过程中没有获得和自身经济实力及贡献相应的话语权。

与其无限期等待发达国家的消极改革，不如幻想其自觉放弃在国际金融组织的主导地位，与其被动应付发达国家转嫁危机频频发起的“货币战争”，不如另起炉灶，建立自己主导的国际开发银行和外汇储备库，加强成员国之间的货币金融合作，共同迎接世界金融化生存竞争的挑战。这就是金砖国家基于共同利益和诉求的不二选择。金砖国家朝向一体化大市场努力，显然有利于创造全球经济治理新机遇。

总之，金砖国家在货币金融领域的共同点多：主权货币都为非主流货币，都希望货币国际化；在国际货币体系话语权与经济地位不对称；深受美元霸权的损害，都需要重建多元化货币体系；都需要构建现代金融体系，为实体经济服务。

因此，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共同的诉求，共同的需要，金砖国家可以抛弃地缘政治及其他潜在的利益冲突，而在货币金融领域获得更深刻广泛的合作。

三、金砖国家货币金融合作是国际经济“新常态”的促进者和受益者

金砖国家是新兴经济体主要的代表国家，其货币金融合作是国际经济“新常态”的促进者和受益者，以下分三个层面进行分析。

国际层面的货币金融合作，促进国际政治经济治理体系民主化，推动国际货币金融体系多元化等改革，事实上金砖国家都在20国集团的多次会议上发出了集体的声音，促进了SDR份额的改革和投票权的改革。另外，金砖国家成立的金砖国家新发展银行，中国倡议成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都是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完善和补充。

国家间的多边和双边层面的合作，将扩大金砖国家贸易与投资合作的进一步发展，有利于促进世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金砖国家货币合作、货币互换、货币直接兑换可以促进各自国家的货币国际化。金砖国家的自身改革与发展，包括体制结构的调整，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通过改革保持经济增长的可持续发展。

总之，无论是国际层面、国家间合作还是自身改革，金砖国家的深化合作都会促进国际经济“新常态”的实现，所以，笔者认为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是“新常态”的促进者和受益者。

四、金砖国家如何适应和促进“新常态”

理想的“新常态”是公平合理的“新常态”，或者是一种多元化的新经济格局下的“新常态”，是在国家间斗争与博弈中逐渐达到的。

第一，充分认识和把握金砖国家走向“新常态”面临的困难阻力和挑战，例如，中国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受到美国极力地阻挠，因为美国认为中国会影响或者威胁它的霸权地位，这种阻挠在未来可能会不断的增多。

第二，将金砖国家之间的合作提升到国家的战略高度，求同存异，增强互信，深化深入合作的体制、机制。金砖国家虽然成立了金砖银行，有过几次会晤，但合作的基础不深，因为金砖国家的政治文化有差异，还有一些地缘政治的矛盾，这都会阻碍金砖国家间的深入合作，所以有必要加强互信并构建长期信任合作的基础和机制。

要逐渐把金砖国家由对话论坛和在有限问题上协调立场的机制转变为形式和功能完整、能在国际政治经济关键问题上进行协作的政治和战略机制。应本着求同存异、平等协商、循序渐进的原则，不断总结经验，深化政治互信，巩固和推进峰会机制，在建立官方多层次战略对话和协调机制的同时，加强非官方渠道的交流和沟通，充分调动民间积极性，特别是重视智库和专家的作用，成立专家小组对合作机制进行研究、确定合作的主要议题、定期对合作情况进行评估等，使各项务实合作机制规范化、制度化、常态化和多样化。

要建立和完善金砖国家内部争端仲裁与危机管理机制，妥善解决内部矛盾和争议，防止内部的冲突影响合作大局。其中包括：双边与多边经贸与投资合作争议的调解机制；双边与多边的人员交流、卫生防疫、救灾、社会安全等问题的应急综合反应和磋商机制；在联合国、联合国发展署、世界银行、G20、气候大会等框架下的立场磋商与协调机制等。

第三，从国际层面，加快推进国际经济金融治理体系改革。要坚持开放性，进一步提高金砖国家的代表性。作为一个开放平台，未来金砖国家在加强与完善金砖国家合作机制建设的同时，也可考虑在条件具备时，吸收一些经济规模、发展程度、利益诉求相似的新成员，特别是印度尼西亚、墨西哥、沙特阿拉伯等具有地区影响力的新兴国家。唯有如此，新兴国家才能不断壮大，真正与发达国家公平对等地对话，扩大规模增加代表性，有利于巩固和提升金砖国家的国际地位，增强务实合作的生命力。同时，努力支援和帮助广大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受害至深、有被边缘化危险的国家应对和克服金融危机，寻求新的发展机遇。

第四，国家层面的合作。一是金砖国家加强货币金融合作，促进本国货币国际化。二是贸易投资协议，推进经济一体化。金砖国家银行目前已经落户上海，货币合作互换协议在扩大，建议金砖国家进一步加快贸易投资协定的签署，金砖国家如果形成一个新的自由贸易协定，推进各个国家间的经济一体化，有利于促进金砖国家的共同发展。三是金砖国家加强制度化创新，向世界贡献新的合作机制。金砖国家不能仅仅向世界贡献物美价廉的物质产品，还要贡献货币、思想、新的机制，未来金砖国家向世界供应的制度、公共产品会越来越多。四是通过实体项目合作加强金砖国家组织能力建设。一些对金砖国家合作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金砖国家之间缺乏合作项目作为桥梁和纽带将导致合作难以持续。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曾经提出了包括在能源、卫生、科技和金融领域开展一些具体合作项目。未来，应该加快这些项目的实施，增强金砖国家合作的实效性、凝聚力和向心力。

第五，金砖国家自身面临很多问题，需要加快改革与发展步伐。在政治改革方面，金砖国家都面临着解决腐败、贫富差距过大等问题；实现社会民主法治和政治稳定，防范颜色革命；在经济改革方面，金砖国家，都要加快调整结构，推进经济转型，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健康稳定的增长。

第六，世界经济仍然复苏乏力，从世界范围来看，所有的国家都面临着三个问题：一是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二是寻找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平衡点；三是寻求互惠互利的合作共赢点。当前，金砖国家要沉着应对美国退出量化宽松（quantitative easing，QE）带来的冲击。对新兴市场来说，美国退出QE后，虽然输入性通胀压力下降，但短期内本币贬值、资金流出以及与美国缩小的利差，将导致本国流动性趋紧。同时，央行通过放宽货币政策来补充流动性的能力受限，资产价格可能受到冲击。这些都需要金砖国家加强合作，共同应对未来各种挑战，为世界经济发展和走向“新常态”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