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姚曼筠的名字,老爷子气得有些炸毛,“又是这丫头,我下午可是听着的,她人在庆城,好端端的怎么在帝都也这么有名?又不是古代的戏子,还弄得艳名远播,你是鬼迷了心窍吗?!”
许天微微抿唇,艳名远播,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修饰。
“爷爷,名节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很重要,你疼惜琴姐,为什么不能对曼筠一视同仁?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知道你对她的偏见从何而来,但是我说句实话,如果当初在六丰省不是她跟我说让我好好跟你去,我是不会上车的。她比你想象的、比外表看上去的,要体贴温柔和善良的多。如果说漂亮是罪过,那么琴姐那晚带我出去吃饭,被魏季同他们调戏,是不是也是琴姐不检点?为什么姚曼筠做什么都是错?琴姐做什么都是对?如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生来美丽是一种罪过,请你一并判罚,不要让姚曼筠一个人背着罪名好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姚家的确受您恩惠,但那是他们凭着自己本事拿下来的项目,曼筠没有动什么歪脑筋,如果您觉得担心我这个孙子和姚氏集团千金有什么关系,影响您的名誉,我可以放弃这份殊荣。”
这是他第一次动怒,甚至语速也有些加快。
事关姚曼筠,许天的语气有些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情绪。
党卫华一阵语塞,他这是捅了许天的死穴了。
是了,他疼爱杨梦琴,这丫头聪明伶俐,打从嫁进党家就是个好媳妇儿,明知道党继开不久于人世,仍然给他生了孩子,分娩同一天,党继开辞世消息传来,她本就是难缠,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生了孩子。
好容易生了孩子,身体坏了一半,心是彻底死透了。
那之后,杨梦琴三年如一日地陪着党卫华这老头子,琦年玉貌的姑娘,过着老妪般的日子。
比起寺庙里青灯古佛的日子,她怕是也只差一身僧袍和落发为尼而已了。
表面是坚强,其实她根本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不是孩子,恐怕她早就死了。
党卫华纵是硬汉,看着这个亲孙女一般的孙媳妇儿就这么一辈子消沉下去,是在是心有不舍。
一朵看似坚强高洁的水中青莲,即使再如何中通外直,离了水塘栽种于干旱的陆地,也维持不了太久的生命。
就在这个时候,许天出现了。
他就像是党继开被上苍用另一种方式完璧归赵了一样。
党卫华自己都对许天欣赏不已,更是不经意间,希望许天能够和杨梦琴在一起,好像这样,就是他的孙子又回来了,和孙媳妇再续前缘。
这是一种可怕的错觉,也是一个可怕的执念。
许天的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对姚曼筠的看法确实有失偏颇,不仅仅只是因为那点误会,更重要的是,他为了自家孙媳妇,产生了私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天这一说,他忽然之间清明了不少。
老人有些羞赧,他红着脸,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许天你这孩子,说话像捅刀子一样,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他欣赏许天说话一针见血,直至要害。不过显然这会儿他自己也是深受其害了。
许天看着党卫华,一字一句道,“爷爷想要撮合我和琴姐,不过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一些微妙的关系在。但是我们性格究竟是否合适,您考虑过吗?”
党卫华想说什么,看着许天那一脸坚定,又欲言又止了。
许天大概想得到老人想说的内容,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您怎么想的,也许相处相处就看对眼了,但是我可以确切告诉您,不合适。我和琴姐一样,都是冷性格,但姚曼筠不一样,她和我天生合适。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姚曼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不会为了功名利禄或者是前程地位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琴姐很好,但我不喜欢她,她也不是喜欢我许天,要么我是继开老师的替代品,要么我是因为鲜少被她折服而成了一个她想要征服的战利品。”
党卫华有些喘不上气,许天这话说得简直让老人家觉得心跳跟不上节奏。
“你们年轻人……讲话也太……不顾忌了……”
好容易气儿喘匀了,党卫华盯着许天,一脸不悦。
他好歹是个上位者,习惯了所有人都对自己态度恭恭敬敬的了,哪有像许天这样落他面子的?
再说……
姚曼筠那时在庆城六院咄咄逼人的样子,党卫华不禁坚定了决心。
“许天,你这是被美色误了事儿,那会儿在庆城六院你们是不是遇到过一个小姑娘?那丫头是不是暗恋你的?”
老人沉着脸问道。
许天静下心沉思,努力回忆着,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而且,党卫华对姚曼筠的态度开始有所转变,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那个在六院走廊碰到的女孩,许天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什么……
“爷爷,您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叫……唐晓静?”
党卫华拍桌,“对!就是这个名字!那天我都看见了!姚曼筠那姑娘当着我的面活泼可爱,可是背地里呢?逼着人家去偏远地方支教!考研也不让人考!这是干什么?这不就是霸凌吗?”
许天轻笑。
这老人,该说他可爱呢?还是该说他顽固呢?
“爷爷,你当时应该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内容吧?那个唐晓静,她在网上抹黑了我和曼筠,曼筠也不过是让她去做半年的支教而已。如果这叫霸凌,那我岂不是仗着你的名号一次霸凌了四个?我都组建了一个支教团。”
“我不管!”党卫华又一次拍桌,“你别帮那个妮子说话!反正你不听我话,休想我帮你办理什么手续!你们就一起过去吃瘪吧!”
许天耸肩,改了称呼,“党老先生如果心意已决,那我也只有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