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他压根没注意到庄婉。
不得不说许天躺在病床上求生欲却是很强的。
庄婉的脸色白了几分。
要说许天平时对姚曼筠那真是知冷知热的,是个十足十的暖男,但是这会儿面对庄婉,他几乎是个迟钝的钢铁直男。
“另外,庄小姐,我不愿意上感动华夏,纯粹是因为,我不希望以后的支教人员都是奔着荣誉而来的,有荣誉心是好事情,可是如果出发点是为了虚名,那么支教扶贫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不是吗?你既然是青华殿的区负责人,应该能够明白的,很多事情的出发点,应该遵从本心、初心,而不是为了名誉。否则,青华殿的低调行事风格,又有什么意义呢/”
庄婉脸色有些白,她讪讪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姚曼筠拎着热水瓶走回了病房。
“你们聊得怎么样?”姚曼筠笑着看看许天,只见她家老许早已经换上了人畜无害童叟无欺的微笑。
她哪里想得到,就在刚刚,许天差点没把人家姑娘给怼得体无完肤。
许天看着姚曼筠,皱了皱眉,“老姚,你憔悴了,过来我看看。”
姚曼筠闻言,捂着脸,有些皱眉地看了看许天,“真的吗?最近我的确是没怎么注意护肤……要不你别看了,丑死了……”
她不在意美丑,但是,她在意自己在许天心里的地位。
话虽如此,还是靠近了许天一步,“你是要坐起来吗?可自己注意着点,你腿还没好呢,医生说容易落病根……”
不等姚曼筠说完,许天却是从床上坐起来,靠近了姚曼筠,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浅浅的、甜甜的气息。
姚曼筠怔了怔,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有人在呢!”她从不当中和许天过分亲密,许天本身也是性子内敛的人,因此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之间总有些端着。
但是此刻,许天光明正大地朗声说道,“我记得我们结婚了,老姚,我只是在享受一个丈夫的权利。”
他目光坦然,包括那眼眸深处,热烈真切的情意。
庄婉此刻忽然明白了——她是多余的。
这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别人能踏进去的余地。
“那,我先告辞了。”庄婉并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许天的意思明里暗里的都很明显了,她也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走出凉城市医院,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又重新看了一遍许天的资料,恍然大悟后自嘲地笑笑,离开了这里。
原本曾经一度在电视上看到了许天,被青年那清秀斯文,又带着点疏离感的眉目所吸引。
那是在石羊村的时候,许天在BBC的纪录片里露脸,她作为青华殿的相关负责人在收集各方面社会素材准备通稿时,关注到了这个有些特别的青年。
悸动的种子悄悄萌了芽,一直到这次组织经过了重重审核,确立了合作关系,她才得以真正接触到许天。
是个比想象中更加有深度和修养的男人。
庄婉的家庭条件不错,物质条件上来讲,算得上是小康之家,精神条件上来讲,也是半个书香门第。
正因如此,她对于许天这种文艺男青年格外有好感,比起一般沉浸在对霸道总裁的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女生,要更有所谓的追求一些。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现实世界的霸道总裁大部分都年事已高、油油地梳着地中海的发型,甚至可能就连他们的儿子的年纪都比她大上个十岁。
综上种种原因,庄婉的目标,一直是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与之匹配的男人。
许天恰好在适当的时机出现了,庄婉虽然有些心比天高,但却是真的有点恃才傲物的资本。也就是许天各方面足够优秀,才入了人家姑娘的法眼。
恰好,庄婉从没注意过许天身边的姚曼筠。
直到今天,直到刚刚,她被许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之后,心存好奇和不甘,透彻观察了一下他身边的人,注意到了姚曼筠。
如果说庄婉是个小康之家,那么姚曼筠的出生环境就是富可敌国。
普通富农又怎么可以比得过公主?
而姚曼筠从前的旧照里,那不曾被岁月风霜侵袭过的美貌,更是令庄婉自叹弗如。
萤烛之光安能与日月比肩?
不是姚曼筠不够优秀,而是她留在许天身边,用全部的精力去爱着这个男人,因此掩去了所有的光芒。
不仅如此,姚曼筠在石羊村的纪录,并不像在凉城那么罄竹难书,相反,她的真善美,只是无人去发掘,而她也无意去保留自己的形象。
因为她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些。
庄婉自嘲,是因为她先前,并不知道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原是有着她各方面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现在她知道了,便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
这是一个毫无胜算的赌局,她握着自以为丰厚的赌本坐在了桌上,不想对面竟是操控一切的庄家。
庄婉离开了,毫无留恋,毅然决然。
于是,就在姚曼筠毫不知情的时候,她和许天又一次掐了一朵尚未开放的桃花……
而这时候,两个人并不知道,惊喜正一重一重地等待着他们。
六月,许天的腿脚终于恢复完好了。
出院的日子,日头晴好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如镜。
许天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怔怔出了片刻的神。
“老许,怎么了?”姚曼筠察觉到许天情绪的异样,源自灵魂伴侣的敏锐直觉,她赶紧问了问。
许天低头笑笑,“没事,只不过是我有些……想家了。”
其实严格来说,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有家,而许天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双亲。
亲情缘薄的他,不过是想起了故乡青峰省那如人间仙境般无人染指的纯粹干净。
在外漂泊久了的游子总会想着回家,他亦如是。
明知道回去了或许也不会有人欢迎他,不会有人为他准备可口的饭菜,铺好柔软的床铺,但是——他是有那么一瞬间,真真实实的想家了。
尽管,他并没有家。